第一百一十二章：塞外奇兵
太行山深处，一处隐秘的山谷中，萧景珩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前，望着手中那半块冰凉的兵符。兵符是昨夜一个神秘人送来的，随附的密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是沈清璃的亲笔：
塞外有铁鹰，可解燃眉急。望君善用之，待重逢时。
清璃还活着！这个消息让萧景珩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但兴奋过后，他又陷入沉思——这半块兵符真能调动传说中的铁鹰军吗？送信人又是谁？为何不肯露面？
殿下，查清楚了。赵擎快步走来，虽然腿伤未愈，但精神尚可，送信的是墨家暗卫，应该是王妃派来的。
萧景珩微微颔首，目光仍停留在兵符上：铁鹰军...你可听说过？
赵擎神色一凛：末将确实有所耳闻。据说这是先帝在位时，为防不测而秘密组建的一支精锐，由塞外部落勇士组成，个个骁勇善战。但先帝驾崩后，这支军队就销声匿迹了...
不是销声匿迹，而是潜伏。萧景珩翻转兵符，露出背面的鹰形纹路，父皇临终前，确实向我提过这支军队，但未来得及告知调动之法。
他取出自己贴身收藏的另一半兵符，两半兵符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形成一只展翅欲飞的铁鹰。
看来，清璃找到了调动铁鹰军的关键。
赵擎惊喜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立即联络铁鹰军？如今我军伤亡惨重，若能得此强援...
萧景珩却面露忧色：铁鹰军隐匿多年，是否还效忠朝廷，尚未可知。况且...他望向北方，要联络他们，必须深入北狄控制的区域，太过危险。
末将愿往！
你的伤...
一点小伤，不碍事！赵擎挺直腰板，殿下放心，末将定不负所托！
三日后，赵擎带着十名精锐，化装成商队，悄悄离开太行山，向北而行。他们穿越荒凉的戈壁，绕过北狄的巡逻队，终于在一处绿洲找到了铁鹰军的踪迹。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顺利。
大周王爷？铁鹰军首领巴特尔是个身材魁梧的草原汉子，听完赵擎的来意后放声大笑，我们铁鹰军隐匿塞外十余年，大周何曾管过我们的死活？如今需要了，才想起我们？
赵擎不卑不亢：首领此言差矣。铁鹰军乃先帝亲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奸臣当道，国本动摇，正是铁鹰军效忠之时。
巴特尔冷笑：效忠？效忠那个篡位的二皇子，还是效忠你们那个生死未卜的珩王？
珩王殿下尚在，且已得到传国玉玺和先帝密诏，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空口无凭。巴特尔摆手，若要铁鹰军效命，让珩王亲自来谈。
赵擎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就在他准备无功而返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巴特尔首领，别来无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塞外服饰的女子缓缓走来。当她揭下面纱时，赵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妃？！
沈清璃微微一笑，向赵擎点头示意，随后转向巴特尔：首领可还认得这个？
她取出一枚狼牙项链，巴特尔见状神色顿变：这是...老首领的信物！你怎么会有这个？
当年老首领临终前，将此物交给我父亲，嘱托沈家照顾铁鹰军将士的家眷。沈清璃平静道，这些年来，沈家一直暗中资助铁鹰军，首领不会不知道吧？
巴特尔沉默片刻，终于躬身行礼：原来王妃就是那位神秘的资助人。铁鹰军上下，感激不尽。
不必多礼。沈清璃扶起他，如今朝廷有难，正是铁鹰军报效之时。
巴特尔却仍有顾虑：王妃，非是巴特尔不愿效命。只是铁鹰军将士多为塞外部落子弟，这些年来，我们的祖地被北狄侵占，族人流离失所。若不能收复故土，恐怕将士们难以安心效力。
沈清璃与赵擎对视一眼，心知这是讨价还价的时候了。
首领的意思是要谈条件？
不敢。巴特尔直视沈清璃，只要珩王殿下承诺，此战之后，助我们收复被北狄侵占的祖地，铁鹰军上下愿效犬马之劳！
沈清璃沉吟片刻：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与王爷商议。
理应如此。
当夜，沈清璃与赵擎在铁鹰军营地暂住。直到这时，赵擎才有机会询问背后经历。
王妃，您怎么会在这里？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
沈清璃轻叹一声，将别后经历娓娓道来。从江南逃亡，到倭国避难，再到发现林清源的真面目，最后如何辗转来到塞外。
墨影伤势如何？她关切地问。
赵擎神色一黯：墨影兄弟他...伤势过重，前日已经...殉职了。
沈清璃如遭雷击，泪水夺眶而出。又一个忠诚的部下为她牺牲了！
王妃节哀。赵擎劝道，当务之急，是尽快与王爷会合，共商大计。
沈清璃抹去泪水，重重点头：你说得对。悲伤无济于事，我们要为逝者讨回公道！
她取出纸笔，迅速修书一封，将铁鹰军的条件详细说明，交给赵擎：速将此信送回太行山。我在此等候王爷回音。
赵擎领命，连夜启程。七日后，他带着萧景珩的回信返回塞外。
信中，萧景珩不仅同意了铁鹰军的条件，还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计划：
...
清璃吾妻见信如晤：
铁鹰军所求，合情合理。北狄侵我疆土，害我百姓，早晚必有一战。待朝纲重整，必当挥师北上，助铁鹰军收复故土，亦为我大周开疆拓土。
然当前要务，在清君侧，除奸佞。吾意已决，三日后亲率余部出太行，与铁鹰军会师于黑水河。届时里应外合，直取京城。
望吾妻保重，待重逢之日，再诉衷肠。
夫 景珩 手书
...
沈清璃读完信，既喜且忧。喜的是萧景珩安然无恙，且已有破敌之策；忧的是他要亲自冒险，直取京城。
王爷伤势如何？她问赵擎。
赵擎犹豫片刻，还是实话实说：王爷肩伤未愈，但坚持要亲自领军。太医说，若再受创，恐有性命之忧...
沈清璃心中一紧。她了解萧景珩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绝不会更改。为今之计，只有尽快与铁鹰军达成协议，助他一臂之力。
她立即求见巴特尔，将萧景珩的回信呈上。
巴特尔仔细阅读后，满意地点头：珩王殿下果然爽快！既然如此，铁鹰军愿效前驱！
三日后，黑水河畔，两支军队如期会师。
当萧景珩与沈清璃在千军万马前重逢时，两人都热泪盈眶。短短数月，却恍如隔世。
清璃...萧景珩紧紧握住她的手，千言万语都化作深情的凝视。
王爷...沈清璃哽咽难言，只能用力回握他的手。
巴特尔在一旁看得动容，上前行礼：铁鹰军首领巴特尔，参见王爷、王妃！
萧景珩松开沈清璃，郑重还礼：首领请起。此次得铁鹰军相助，实乃大周之幸！
王爷言重了。巴特尔豪爽道，铁鹰军蛰伏多年，早就想与北狄决一死战了！
当晚，联军大帐内灯火通明，萧景珩与各位将领商议进军策略。
根据探子回报，顾晏舟已完全掌控朝政，二皇子不过是个傀儡。京城守军约五万，且都是精锐。而他们这边，萧景珩的残部约两万，铁鹰军三万，总共五万兵马，势均力敌。
硬攻不是办法。沈清璃指着地图，京城城防坚固，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王妃有何高见？巴特尔问。
沈清璃微微一笑：顾晏舟能掌控朝政，无非是靠欺骗和威胁。若我们能揭穿他的真面目，让朝中大臣和京城守军知道真相，必能分化瓦解他们的势力。
萧景珩点头：清璃说得对。但如何让真相传入京城？
这个交给我。沈清璃自信道，我在京城经营多年，尚有一些人脉。只要计划周密，必能成功。
经过详细讨论，最终定下计策：沈清璃带领小股精锐，化装混入京城，联络忠诚大臣，散布真相；萧景珩和巴特尔率主力在城外伺机而动，里应外合。
临行前夜，萧景珩与沈清璃在月下漫步。
此去凶险，务必小心。萧景珩忧心忡忡，若事不可为，立即撤退，我们再想他法。
沈清璃靠在他肩上：放心，我自有分寸。倒是你，肩伤未愈，切不可逞强。
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归来。萧景珩轻抚她的秀发，待此事了结，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嗯，再也不分开。沈清璃幸福地闭上眼睛。
然而，他们都没想到，这一别，险些成为永诀。
三日后，沈清璃带着精心挑选的二十名好手，化装成商队，顺利混入京城。她首先联络了父亲沈老爷和一些仍忠于萧景珩的大臣，开始暗中活动。
起初一切顺利，顾晏舟的罪行逐渐在朝中传开，不少大臣开始动摇。然而，就在计划即将成功时，意外发生了。
那日，沈清璃正在沈府与几位大臣密谈，突然府外杀声震天——他们被出卖了！
小姐快走！老管家浑身是血地冲进来，顾晏舟带兵包围了府邸！
沈清璃当机立断，命人护送大臣们从密道撤离，自己则带着几个护卫向相反方向突围，引开追兵。
激烈的巷战中，护卫们相继倒下，沈清璃也身负重伤，最终被逼到一处死胡同。
沈清璃，看你往哪里逃！顾晏舟骑着高头大马，得意洋洋地出现在巷口。
沈清璃背靠墙壁，鲜血从肩头的伤口不断渗出。她冷冷地看着顾晏舟：叛国逆贼，你不会得逞的！
顾晏舟大笑：死到临头还嘴硬！告诉你，萧景珩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早已设下天罗地网，就等他自投罗网！
沈清璃心中一惊，但面上仍保持镇定：你以为王爷会中你的计吗？
他当然会！顾晏舟阴险地笑着，因为你会成为诱饵！
他一挥手，士兵们一拥而上。沈清璃奋力抵抗，但终因伤势过重，被生擒活捉。
当萧景珩在城外得知这个消息时，果然如顾晏舟所料，立即就要率军攻城。
殿下三思！巴特尔和赵擎极力劝阻，这明显是陷阱！
就算是陷阱，我也必须去！萧景珩双目赤红，我不能再让清璃为我涉险！
可是...
不必再说！萧景珩翻身上马，传令下去，立即攻城！
战争的号角吹响，联军向京城发起猛攻。而城墙上，被铁链锁住的沈清璃看着浴血奋战的丈夫，泪如雨下。
景珩，快走！别管我！她声嘶力竭地呼喊，但声音淹没在震天的杀声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了——京城的守军突然倒戈，打开了城门！
原来，沈清璃这些天的活动并没有白费，守军将领中不乏忠义之士，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反正。
联军如潮水般涌入京城，顾晏舟见大势已去，仓皇逃窜。萧景珩不顾一切地冲上城墙，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沈清璃。
清璃！清璃！他抱着妻子，声音颤抖。
沈清璃虚弱地睁开眼，露出一丝微笑：我...我就知道...你会来...
说完，她昏死过去。
京城光复，二皇子被俘，顾晏舟在逃窜途中被铁鹰军擒获。持续数月的动荡，终于告一段落。
然而，当萧景珩抱着重伤的沈清璃走进皇宫时，他的心情却无比沉重。
胜利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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