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日。
白天像是在煎熬中度过。我们尽量表现得一切如常。我甚至下楼在咖啡馆待了一会儿，和吴丽娜聊了聊最近的豆子货源，跟熟客打了声招呼，扮演着那个略显懒散、对集团危机似乎无能为力的年轻老板。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每一次心跳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夜晚倒计时。
晚上十点，咖啡馆打烊。吴丽娜和张莉莉收拾完离开，临走时还叮嘱我早点休息，别太累。我看着她们毫无防备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十一点整，二楼。
最后的装备检查。我们换上了深色的、柔软且不会产生摩擦声响的便装运动服和运动鞋。张龙赵虎将各种工具分门别类地固定在特制的多功能背心和小腰包里。我仔细检查了微型摄像头、有线耳机和麦克风的工作状态，将便携硬盘和数据线贴身放好。秦叔最后一次确认了接应车辆和路线。
十一点三十分。
我们围坐在一起，进行行动前的最后一次简短会议。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冷静到极致的确认。
“通讯测试。”秦叔低声道。
“频道一，清晰。”猴子在电脑前回应。
“频道一，清晰。”我、张龙、赵虎依次低声确认。
“记住，”秦叔的目光扫过我们三人，“行动的核心是快、静、准。拿到数据是第一目标，避免任何不必要的冲突。一旦情况有变，优先撤离。”
我们重重点头。
“出发。”秦叔下达了最终指令。
没有多余的告别，我和张龙、赵虎对视一眼，背上轻便的背包，悄无声息地走下二楼，从那个独立的通道离开了咖啡馆。叶晓洁站在楼梯口，看着我们，用力抿着嘴唇，最终只说了两个字：“小心。”
我回头，对她露出一个尽可能轻松的笑容，然后转身汇入夜色。
秦叔已经提前离开，前往对面的监控点。猴子留在二楼，作为我们的大脑和眼睛。而我们三人，则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在霓虹闪烁的不夜城街道中。
我们没有开车，而是选择步行加乘坐不起眼的公共交通工具，绕了几个圈子，最终在凌晨零点四十分左右，抵达了兴业大厦附近的一条僻静小巷。
夜晚的浦西商业区，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显得冷清而威严。兴业大厦这栋90年代末的建筑在夜色中显得沉稳而安静，只有入口处和大堂还亮着灯，隐约可以看到保安坐在值班台后的身影。
我们躲在阴影里，如同潜伏的猎豹，静静等待着约定的时间。
耳机里传来猴子平稳的声音：“各单位注意，我已就位，尝试连接系统。倒计时三分钟。”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能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声，也能感受到旁边张龙赵虎那如同磐石般稳定的气息。赵虎甚至还有闲心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轻微的骨节响声。
“倒计时一分钟……三十秒……十、九、八……”
猴子的声音像是命运的钟声，敲打在心头。
“……三、二、一！行动开始！”
几乎在猴子话音落下的同时，我看到远处大楼入口的保安似乎起身走向了里面的洗手间方向。而大堂靠近消防通道口的那个摄像头，指示灯似乎轻微地暗了一下又亮起，但我知道，猴子可能正在尝试干扰其信号。
“监控信号受到干扰，但不稳定！消防通道门禁信号已模拟发送，持续时间很短！行动！”猴子的指令简洁而急促。
“走！”张龙低喝一声，如同离弦之箭，第一个窜了出去。我和赵虎紧随其后。
三人保持着紧凑的队形，利用行道树和阴影的掩护，快速而无声地接近大厦侧面的消防通道入口。这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平时紧紧关闭，需要内部开启或门禁卡。
张龙上前，几乎没有停留，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带有简易天线的信号模拟器，对准门禁读卡器。仪器上的指示灯闪烁了几下。
“信号模拟中……门锁开了！快！”张龙低声道，同时轻轻一拉门把手。
“咔哒”一声轻响，消防门应声而开一条缝隙。
张龙率先侧身闪入，警惕地观察了一下昏暗的楼梯间，然后打了个安全的手势。我和赵虎鱼贯而入，赵虎最后轻轻将门带上，恢复了原状。
门内是冰冷的混凝土楼梯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芒，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顺利进入。按计划，步行上18层。”我对着麦克风低声报告。
“收到。楼梯间监控信号弱，干扰可能有效，但注意避开可能的巡逻保安。保持安静，快速上行。”猴子回应。
没有犹豫，张龙打头，我居中，赵虎断后，三人开始沿着楼梯快速向上攀登。我们的脚步放得很轻，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只留下细微的沙沙声。18层，听起来不高，但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每一层都显得格外漫长。
我的心跳和呼吸随着攀爬微微加速，但大脑却异常清醒，不断回忆着平面图，确认着我们的位置。偶尔，我们能听到楼上或楼下传来电梯运行的声音，或者是某个楼层隐约的说话声，但都有惊无险地避开了。
终于，看到了墙上18的楼层标识。
我们停在通往18层消防通道的门后，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扇门后面，就是真正的龙潭虎穴了。
“猴子，已抵达18层消防门。请求开启门锁。”我低声道。
“稍等，我再次模拟信号……现在！门锁应该开了！快进！”猴子的声音带着紧迫感。
张龙轻轻推门，门应声开了一条缝。他谨慎地向外窥视。
“走廊安全，无人。”
他打了个手势，我们三人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18层寂静而昏暗的走廊。
麦伦资本内部，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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