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骸守护者的残骸被墨菲斯和星言如同捡到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搬回了实验室。腐苔镇东墙外的狼藉也被迅速清理，只留下那片焦黑的法阵痕迹，作为一场击退强敌的证明，也作为提醒众人外界威胁依旧存在的警示。
镇子恢复了往日的节奏，但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不同以往的底气。战士们训练得更加卖力，居民们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踏实。毕竟，连那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铁皮罐头”大军都被癫王大人揍趴下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癫却没闲着。他先是花了几天时间，仔细梳理、安抚体内那些因为强行冲突而依旧有些躁动不安的规则碎片。他将这些碎片的力量重新分隔、约束，如同将一群互相看不顺眼的凶兽关回各自的笼子。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好几次差点又引动内乱，但有了之前的经验，他处理起来倒是越发得心应手。
他甚至尝试着，将一丝“七情魄”中的“喜”意，与自身紫霄血锈雷结合，创造出一种带着诡异欢快节奏的“喜庆雷音”，对着镇外一片枯木试了试，效果拔群——枯木没被噼碎，反而如同喝醉了酒般疯狂摇摆，最后自己把自己拧成了麻花，看得巡逻的战士们目瞪口呆。
“看来以后对付那些喜欢装深沉的家伙，可以用这招。”李癫摸着下巴，对自己的新“作品”颇为满意。
这日，他正在棘冠厅后院的演武场上，尝试将“万物有灵之尘”的宁静气息融入护身罡气，试图搞出一种能被动安抚敌人情绪、让其“懒得动手”的诡异防御，墨菲斯和星言一脸兴奋地找了过来。
“老大！重大发现！”墨菲斯手里捧着一块从刻度73身上拆解下来的、布满了发光纹路的核心构件，语气激动得有些颤抖。
“哦？撬开那些铁皮罐头的嘴了？”李癫散去了周身的能量，饶有兴致地问道。
“比那更惊人！”星言接口道，她手中拿着一份刚刚绘制完成的、极其复杂的能量回路图谱，“我们分析了他们的能量核心和内部结构，发现其并非纯粹的机械或能量生命，而是一种……‘规则生命体’！”
“规则生命体？”李癫挑眉。
“没错！”墨菲斯指着手中那块核心构件上的纹路，“你看这些纹路，并非简单的能量通道，而是直接铭刻的、高度凝练的秩序规则本身！他们的思维、行动、乃至存在，都严格遵循着这些内置的规则程序！就像……就像一段拥有了载体和行动能力的‘活着的规则’！”
李癫接过那块构件，神识探入，果然感受到其中蕴含着极其严密、冰冷的秩序逻辑，仿佛一台精密的仪器在永不停歇地运转。“所以，他们所谓的‘净化’，其实就是用他们内置的这套规则，去覆盖、格式化其他不符合这套规则的存在？”
“正是如此！”星言指着她绘制的图谱，“而且，我们从其核心深处，解析出了一些关于‘秩序回廊’和‘世界基石’的加密信息碎片。虽然大部分依旧无法破译，但结合之前的情报，我们有了一个更清晰的推测。”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世界基石’，很可能并非一个具体的物体，而是支撑这个世界正常运转的、所有底层规则的总和与源头！而‘秩序回廊’，则是一个建立在‘世界基石’之上，或者与其紧密相连的、由极端秩序规则构成的特殊维度或组织。这些圣骸守护者，就是‘秩序回廊’制造出来的、维护其秩序理念的‘清道夫’。”
墨菲斯补充道：“更重要的是，我们从那个刻度73的核心残骸中，找到了一段关于‘大灾变’的极其隐晦的记载！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提到了‘混沌低语’、‘规则崩解’、‘基石污染’等词汇！这完全印证了我们之前的猜想——这个世界并非天生如此，而是在远古时期，遭受了某种源自‘混沌’的、针对世界基石的恐怖袭击或者污染，才导致了如今规则紊乱、万物畸变的现状！”
李癫眼中精光一闪：“混沌低语？规则崩解？听起来，把这个世界搞乱的罪魁祸首，跟‘秩序’不是一伙的，反而是对头？”
“从逻辑上看，确实如此。”星言点头，“秩序回廊致力于修复和维持规则，而那个引发‘大灾变’的‘混沌’，则是规则的破坏者。我们之前遭遇的那些规则碎片区域——逻辑悖论、情绪溢出、时空回响等等，很可能就是那次‘大灾变’中，世界基石被‘混沌’力量侵蚀后，产生的规则‘伤口’或者‘病变’的具象化！”
李癫若有所思地掂量着手中那块冰冷的规则构件：“所以，老子收集的这些‘纪念品’，其实就是从那些‘伤口’上抠下来的……‘痂’？或者说是‘病变组织’？”
墨菲斯和星言对视一眼，虽然这个比喻有点糙，但……好像确实挺形象。
“那么问题来了，”李癫看向两人，目光深邃，“秩序回廊想修复世界，清除这些‘病变’。而老子这个‘变数’，不仅身上带着一堆‘病变组织’，还能用它们把他们的‘清道夫’给揍趴下。你们说，他们接下来，是会跟老子不死不休呢，还是会觉得老子奇货可居，想抓回去研究研究？”
墨菲斯和星言脸色都凝重起来。无论是哪种可能，对腐苔镇来说，都意味着更大的麻烦。
“不过嘛，”李癫忽然又笑了起来，将那规则构件抛还给墨菲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要是再来，老子就再给他们讲讲‘道理’。现在，先说说，从这些破烂身上，还搞出什么实用的东西没？”
提到这个，墨菲斯又兴奋起来：“有！当然有！我们发现他们的能量核心，其能量转化效率和稳定性极高！虽然直接使用秩序能量与我们的大部分设施不兼容，但我们可以借鉴其结构，优化我们自己的能量核心，尤其是防御符阵的供能系统，至少能提升三成的持续时间和稳定性！”
“还有他们那种将规则直接铭刻在载体上的技术！”星言也说道，“虽然我们无法完全复制，但可以尝试制作一些一次性的、蕴含特定规则效果的符箓或者道具。比如，制造一些能够暂时‘强化局部区域物理规则’的符石，用来瞬间加固某段城墙；或者制作能够释放小范围‘秩序稳定力场’的装置，用来对抗某些精神污染或规则扭曲效果！”
“不错不错！”李癫满意地点点头，“赶紧弄，弄好了先给老子的噬秽雷令也镶几块，看看能不能让它吃饭（吸收秽气）的时候别总挑食。”
他又在实验室里转了一圈，看了看其他正在被拆解研究的守护者残骸，顺手从一堆零件里捡起几个看起来挺结实、闪着金属寒光的甲片和一根断裂的、布满刻度的金属短棍。
“这甲片给石皮镶斧子上，这棍子……”他掂量了一下那根短棍，虽然断了，但入手沉重，材质非凡，“回头让巴顿找个手艺好的，看看能不能打个刀柄或者啥的。”
就在他准备离开实验室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墙角一个被单独放置的、看起来像是某个守护者头部残骸的金属头盔。那头盔的面具部分碎裂了大半，露出内部更加精密的结构，而在那结构的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秩序金光的、仿佛混沌色彩的幽暗光芒，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
李癫脚步一顿。
“等等，”他叫住了墨菲斯和星言，指向那个头盔，“那个脑袋，你们仔细检查过吗？”
墨菲斯和星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都有些疑惑。
“检查过了，”墨菲斯说道，“核心规则构架和其他守护者基本一致，只是受损更严重，几乎没有任何能量反应了。”
李癫走到那头盔前，蹲下身，神识仔细扫过。确实，大部分结构都死寂一片，充满了秩序规则残留的冰冷气息。但在那破碎面具后的最深处，刚才那一点幽暗光芒闪过的地方，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极其微弱，却与周围秩序气息格格不入的……混乱波动。
那波动非常奇特，并非他拥有的任何一种规则碎片的力量，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未分化的“混沌”本身的气息？而且，这气息似乎并非外来，而是从这个守护者残骸的内部，自然渗透出来的？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那幽光闪烁过的位置。
刹那间，一段极其混乱、破碎、充满了疯狂呓语和扭曲画面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勐地冲入他的脑海！
那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的、原始的“概念”冲击：
“……错……全都错了……秩序……枷锁……基石……是牢笼……混沌……才是真实……解放……必须解放……”
“……聆听……低语……它在呼唤……归来……”
“……毁……灭……重生……在……混沌……之中……”
信息流戛然而止。
李癫勐地收回手指，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刚才那是什么？这个秩序守护者的残骸内部，怎么会隐藏着如此纯粹的“混沌”意念？而且，这意念似乎在诉说着与秩序回廊完全相反的“真相”？
“老大，你怎么了？”墨菲斯和星言注意到他的异常，连忙问道。
李癫看着地上那个看似死寂的头盔残骸，眉头紧锁。
“看来，那些铁皮罐头内部……也不全是铁板一块啊。”他喃喃自语，感觉这潭水，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浑，还要深。
秩序与混沌，修复与毁灭，基石与牢笼……
这个世界隐藏的秘密，正随着他力量的提升和探索的深入，如同剥茧抽丝般，一点点展露出它那更加诡异、更加庞大的冰山一角。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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