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将断浪半扶半扛回云来客栈,费了些力气才把人安置到二楼客房的硬板床上,掖好粗布被角,转身抓起门后的竹篮。
去码头买最新鲜的海货,晚了就只剩些不鲜活的了。
刚走下客栈台阶,一道青色身影忽然从巷口的老榕树下闪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是聂风,他墨发束着青布带,额前碎发被海风拂动,目光却紧紧锁在如烟腰间那块令牌上。
“姑娘是天门的人?”
聂风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伸手虚拦在她身前,
“可否告诉我天门入口在哪里?”
如烟脚步一顿,抬眼打量他:
剑眉紧蹙,眼底藏着难掩的焦灼,倒不像是来寻仇的模样。
她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我知道你是聂风,找天门入口做什么,难不成想找帝释天报仇?”
话锋一转,她轻轻摇头,
“不过我劝你,现在没人打得过他。”
“我不是要杀他。”
聂风的拳头攥得发白,指节泛青,
“我要问他,为什么要离间我和第二梦的感情!”
提及第二梦,他的声音沉了几分,眼底掠过一丝痛楚,
“他安排洛仙日日缠着我,又让怀空去接近第二梦……怀空已经得逞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第二梦?”
如烟愣了愣,这名字倒是听过,据说和聂风情意甚笃,
“这肯定是个误会,她现在人在哪里?”
“我不知。”
聂风垂眸,语气涩然,
“自那事后,我便没再见过她。”
他抬眼看向如烟,目光恳切,
“姑娘,我必须现在就去天门,求你告诉我入口。”
“从这里去天门太远了,哪能说走就走?”
如烟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远处的码头,
“我还得去买海鲜,下次我带你去。”
“不行,现在就要去!”
聂风上前一步,语气坚定,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如烟正要再劝,忽然想起今早码头渔民的议论,话锋一转:
“聂风,你没听说吗?现在江湖上的人都在找步惊云,想抢他的绝世好剑——据说有人已经查到隐渔村附近了,你不打算去帮他?”
“什么?”
聂风猛地睁大眼睛,脸上满是震惊,墨色瞳孔里满是不敢置信,
“云师兄他还活着?我以为……我以为我入魔的时候,已经把他打死了。”
当年他失控之下挥出的那一剑,至今仍是他心头的刺,此刻听到步惊云还活着的消息,声音都有些发颤。
“千真万确。”
如烟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触到他衣料下紧实的肌肉,
“快去吧,步惊云或许还在等你。”
聂风站在原地,眉头拧成了疙瘩:
一边是心心念念要找帝释天要说法,一边是生死未卜的师兄。
若是去找步惊云,又怕如烟不辞而别,下次再想找天门入口,就难如登天了。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穗,眼神犹豫不决。
如烟瞧出了他的顾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的力道重了些,带着几分笃定:
“我在云来客栈等你,你不来,我不走。”
她的眼神清亮,语气诚恳,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一言为定?”
聂风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确认她的决心。
“一言为定!”
如烟笑着点头,抬手晃了晃手里的竹篮,
“我先去买海鲜,你早去早回。”
聂风终于松了口气,朝她抱了抱拳,转身便朝着东边的礁石跑去,青色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他没注意到,巷口另一棵榕树下,一道粉色身影正死死盯着他们——洛仙躲在树后,看着如烟拍聂风肩膀的动作,气得直跺脚,粉色裙摆被她攥得皱了一团,眼底满是怨怼:
“聂风怎么跟她走这么近……”
如烟没察觉身后的目光,提着竹篮快步走到码头。
此时的码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渔民们刚靠岸,竹筐里的皮皮虾还在“噼里啪啦”地乱蹦,青色的虾壳泛着光泽,虾钳张合着,看着就鲜活。
她挑了满满一筐,付了钱,又买了些海蛎子,才提着竹篮慢悠悠地回客栈。
到了客栈后厨,她把皮皮虾递给厨师,掏出十个铜板放在案板上,特意嘱咐:
“多放些花椒和盐,做成椒盐的,越香越好。”
厨师笑着应下,她才转身回客房——推开门,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断浪早就没了踪影。
“跑了就跑了吧。”
如烟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断浪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她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静静等着皮皮虾上桌。
不多时,厨师就端着一盘椒盐皮皮虾过来,金黄的虾壳裹着椒盐,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如烟拿起一只,剥去虾壳,雪白的虾肉蘸着椒盐,鲜得让人眯起眼睛,她一边吃一边喝着凉茶,倒也自在。
傍晚时分,晚霞把海面染成了橘红色。
如烟吃撑了,便沿着沙滩散步消食。
月光渐渐升了起来,银辉洒在沙滩上,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争吵声——是洛仙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
她正要转身避开,却被人喊住:
“如烟!”
如烟脚步一顿,回头就见断浪快步跑过来,他脸上还带着几分怒意,显然是刚和洛仙吵过架。
“洛仙说,门主把抢绝世好剑的任务交给她了,是真的?”
断浪盯着她,语气带着几分不服气。
“这种小事还需要吵架吗。”
如烟点头,语气平淡,
“那不是正好,你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不用跟着瞎忙活。”
“休息?”
断浪猛地提高了声音,眼底满是不甘,
“你的意思是我不如一个女人?凭什么洛仙处处压我一头!”
洛仙瞪着断浪:
“就凭我是门主的入室弟子!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断浪被怼得语塞,忽然伸手拉过如烟,下巴微抬,对着洛仙狐假虎威:
“入室弟子又怎么样?如烟可是门主唯一承认的徒弟。”
洛仙愣住了,一时语塞,又想起下午看到聂风和如烟相处的场景,气得眼圈都红了,扭头就跑。
如烟看了断浪一眼,语气严肃了些,
“你别到处惹事,更不能胡乱伤人,不然下次我可不会帮你。”
断浪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
“我知道了,肯定不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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