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快跑!”玄诚老道的吼声被身后炸开的雷声吞掉大半,只剩下嘶哑的尾音刮着耳朵。不用他喊,我们仨已经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铆足了劲往前窜!
身后那片空地,彻底成了雷池地狱。粗得吓人的闪电一道接一道往下劈,不是一条条,是整片整片地往下砸!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轰隆声震得五脏六腑都在抖。刚才我们藏身的那块巨石,被一道紫电扫中,直接炸成了齑粉,碎石像箭一样四处飞溅,打在后背上生疼。
脚下的琉璃地面滑得要命,还得时刻留神别踩进旁边裂缝里翻滚的电浆。墨先生背着阿虎,身形依旧矫健,但每一步都踩得极其惊险,有次差点滑倒,幸亏用剑拄了一下地才稳住。阿虎趴在他背上,脸色死白,嘴唇咬出了血,愣是没哼一声。
我紧跟着玄诚老道,他把那封魔匣死死抱在怀里,跑得气喘吁吁,白胡子都乱了套。可他对雷元流向的感应真不是盖的,总能带着我们在闪电劈落的缝隙间找到那一线生机。有两次,眼看一道雷就要砸到头顶,他猛地一拐,带着我们冲进旁边一道狭窄的岩缝,雷柱擦着后背轰在地上,灼热的气浪差点把我们掀飞。
这么亡命奔逃了不知多久,感觉肺都要炸了,嗓子眼全是血腥味。身后的雷暴好像没那么集中了,但四周依旧电闪雷鸣,没一刻消停。我们躲进一处被雷劈出来的、深陷进去的山壁凹槽里,暂时喘口气。
凹槽不大,刚好能挤下我们四个。外面雷声隆隆,像有无数面巨鼓在耳边猛敲。阿虎被放下来,靠在最里面,墨先生赶紧检查他的伤势。伤口周围的皮肉黑紫得更厉害了,那股阴邪的腥臭味更浓,清心化毒丹的药效眼看就要压不住了。
“必须尽快找到能解毒的地方或者灵药!”墨先生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带着焦灼。
玄诚老道喘匀了气,掏出罗盘一样的东西,手指在上面点点划划,又闭眼感应了半天,才沙哑着开口:“往东北方向……再走三里左右,有一处‘沉雷谷’。那里地势奇特,雷暴常年沉积,反而形成了相对稳定的‘雷沼’,或许……能孕育出克制阴邪的‘雷击木’或‘净雷草’。”
沉雷谷?听名字就不是啥好地方。但现在没得选。
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感觉腿没那么软了,我们再次上路。这次更加小心,因为玄诚老道说,越是靠近那种雷元沉积之地,游离的电弧和隐蔽的雷陷阱越多。
果然,越往前走,景象越诡异。地面上开始出现一洼洼暗紫色的、如同水银般缓缓流动的液体,那是高度凝聚的液态雷元,稍微靠近就能感觉到皮肤刺痛头发发麻。空中飘浮着无数细小的、发出噼啪声的电火花,像一群发光的萤火虫,但碰一下就能把人电得抽搐。还有些地方,空间微微扭曲,看着没事,一脚踏进去可能就被无形的雷场困住。
全靠着玄诚老道那神乎其神的感应,我们才一次次化险为夷。有次我差点踩进一滩雷沼,被他一把拽了回来,鞋尖擦过沼面,瞬间焦黑冒烟。
这么提心吊胆地摸爬滚打,终于,在翻过一道布满尖锐雷击晶簇的山脊后,所谓的“沉雷谷”出现在了眼前。
那是一个巨大的、碗状凹陷的峡谷。谷内没有狂暴劈落的闪电,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在整个谷底的、浓得化不开的暗紫色雾气。雾气缓缓流动,表面不时窜过一道道安静的、却蕴含恐怖能量的电蛇。谷底隐约可见一些焦黑扭曲的树木残骸,以及一些闪烁着微光的奇异植物。空气死寂,连雷声到了这里都变得沉闷、压抑,仿佛声音都被那雷雾吞噬了。
“就是这里了。”玄诚老道神色凝重,“小心谷内的‘寂灭雷瘴’,吸入口鼻会侵蚀经脉。还有,不要轻易触碰任何东西,这里的雷元极度凝练,稍有不慎就会引发连锁反应。”
我们找了处谷口地势稍高的地方停下,不敢贸然深入。墨先生把阿虎放平,看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心急如焚:“前辈,那雷击木或净雷草,可能在何处?”
玄诚老道眯着眼,仔细打量谷内:“看那谷中心雾气最浓处,隐约有生机波动,或许……就在那里。但那里也是雷瘴最烈、最危险的地方。”
谷中心?我看着那一片死寂的暗紫色,心里直打鼓。那地方光是看着,就让人灵魂发怵。
“我去。”墨先生站起身,眼神决绝。
“不行!”我一把拉住他,“先生你伤势未愈,又一直消耗真元,我去!我对雷元抗性高些,还有雷钥护身。”
墨先生还想说什么,玄诚老道开口道:“让林小友去吧。他身负雷尊传承,与此地雷元亲和,确实比我们更适合。不过,千万小心,不可贪功冒进,取到所需立刻退回!”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雷罡在体内缓缓流转,体表泛起一层淡淡的紫金色光晕。握紧雷钥,我一步步走向那片死亡之谷。
一脚踏入谷内,感觉瞬间变了。外面的喧嚣雷声仿佛被隔绝,谷内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暗紫色的雷瘴如同粘稠的液体包裹着身体,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灼痛和麻痹感,必须全力运转化生雷息才能勉强抵御。脚下是松软的、由雷元结晶和灰烬构成的“土壤”,踩上去软绵绵的,却传来阵阵针刺般的痛感。
我小心翼翼地向谷中心移动,灵觉放到最大,避开地面上那些不时闪烁的危险电弧和看不见的能量乱流。越往中心走,雷瘴越浓,压力越大,视线也变得模糊。怀里的雷钥微微发热,传来警惕的波动,无字天书也自主散发白光,护住我的心神。
走了约莫百丈,前方雾气中,隐约出现了一小片奇特的景象。几株通体焦黑、却隐隐透着玉质光泽的矮树顽强地生长着,树枝扭曲如同龙爪,树皮上布满了天然的雷霆纹路。是雷击木!而在雷击木的根部,生长着几簇散发着柔和白光、形似兰草的植物,周围的雷瘴似乎都被它净化了不少。净雷草!
找到了!我心中一喜,正要上前采摘。
突然,异变陡生!
旁边一株巨大的、早已枯死的雷击木残骸后面,猛地窜出一道黑影!速度快如闪电,直扑我面门!
那东西形似蜥蜴,却通体由暗紫色的雷晶构成,一双眼睛是跳动的电火花,张口喷出的不是毒液,而是一道凝练的紫色电矢!
雷精!此地雷元孕育出的精怪!
我吓了一跳,但反应不慢,青霄剑瞬间出鞘,雷罡灌注,一剑劈向电矢!
“铛!”
剑刃与电矢碰撞,发出金属交击之声!一股强大的电流顺剑身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麻木!好强的雷电之力!
那雷精一击不中,落地后四肢抓地,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再次扑来!速度更快!
我不敢怠慢,将【震邪印】的破邪真意融入剑法,剑光如电,与那雷精缠斗在一起。这东西浑身坚硬无比,又自带雷电,极为难缠。好几次,它喷出的电矢都擦着我的身体飞过,将身后的雷沼炸起一片电浪。
必须速战速决!这里太危险了!我瞅准一个空档,全力催动雷钥,引动一丝精纯雷尊本源,剑尖爆发出刺目紫金光芒,一式“雷亟”直刺雷精核心!
“噗嗤!”
雷精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身体寸寸碎裂,化为一团精纯的雷灵之气消散。
我松了口气,不敢耽搁,迅速采下几株净雷草,又折了一小段雷击木,转身就往回跑。
刚跑出没几步,脚下猛地一空!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洞穴中传来强大的吸力!是雷元陷阱!
“不好!”我大惊失色,全力向上跃起,同时将雷钥往下一按,爆发出雷光抵抗吸力!
“轰!”
借力反冲,我险之又险地跳出陷阱范围,落地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回头一看,那陷阱已经缓缓闭合,心有余悸。
不敢再停留,我以最快速度冲出了沉雷谷。回到谷口,墨先生和玄诚老道立刻迎了上来。
“拿到了!”我把净雷草和雷击木递过去。
墨先生赶紧接过,将净雷草捣碎,混合雷击木的粉末,敷在阿虎的伤口上。又挤出草汁,喂他服下。
药效立竿见影。阿虎伤口处的黑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那股阴邪腥气也淡了许多。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变得平稳悠长。
“有效!”墨先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玄诚老道也欣慰地点点头:“幸好及时。再晚上半日,恐怕……”
我们都松了口气,总算又闯过一关。但看着眼前这片更加诡异危险的沉雷谷,以及远处那笼罩在永恒雷暴中的万雷山主峰,心情依旧沉重。
这条路,真是步步杀机。而那个窥伺在暗处的影子,似乎……离我们更近了。在我刚才采摘草药时,灵觉隐约捕捉到谷外某处,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恶意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
它一直在跟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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