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突然……动不了了?
明明域外深渊的残余就在眼前。
明明只剩下最后一点点。
迭卡拉庇安的剑却迟迟无法斩下,神力亦无法调出体外,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枷锁捆住了她的四肢,浓重的滞涩感将她牢牢钉在远处,无法动弹。
眼见那一点残渣即将死灰复燃,迭卡拉庇安屏息凝神,神力开始在她的四肢百骸之间疯狂流窜,试图摆脱眼下的状态,然而这状态比她想象中的更加顽固,一试不成,她咬了咬牙,转而便开始继续尝试第二次。
狂暴的神力轰然在她体内炸开,她令那强大的力量收缩、收缩、再收缩……她疑心自己眼下无法移动是身体内部在刚才打斗时、被深渊伺机放进去了什么东西,便打算用最快的方式,将体内的异物连根拔起。
她将神力化作最锋利的手术刀,引导着这股压缩到极致的青色风暴,开始对自己进行一场刮骨疗毒式的涤荡。
没有用。
经脉毁坏又生长,烂肉剥离的位置又生出新肉,可那股沉重的滞涩感却依旧如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她的神魂。
不应该啊。
她又试着唤出健康小管家,让这位帮了她不少忙的功臣为自己检查……然而小管家却没有半点异动,在扫描过迭卡拉庇安全身上下之后,它“滴滴”几声,告诉迭卡拉庇安,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健康得很。
“……该死。”
收起小管家,迭卡拉庇安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便听见身后有温柔的女声传来:“■■■■■,好久不见。”
早已弃置不用的名字。
令人安心的声音。
熟悉的语调。
先前感受到的幻觉,再一次于她身后回响,它轻轻柔柔地攀上她的肩膀,至纯至净、仿佛与她同出一源的淡香于鼻尖萦绕。
“累了吧?”那声音继续在她耳边低语,带着无尽的怜惜,“歇一歇吧,■■■■■。把一切都放下,回到我身边来……这里太冷了,太孤独了。”
身体无法动弹的迭卡拉庇安已经在心里把深渊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麻蛋,我(哔哔——)你个(哔哔——)的!要打就好好打,怎么还搞这些盘外招?!
这极有可能是深渊基于执念造出的幻象……话说,要是她心底最深处的执念是米老鼠,深渊在没有版权的情况下搞了这么一出记忆复现,异世界最强法务部会不会闻着味儿过来要钱?
……
……要不试试看?
身后那声音仍在持之以恒地向她诉说着想念,迭卡拉庇安闭上眼念念有词,它凑过去一听,发现她竟然在念——
“米斯卡莫斯卡米老鼠,米斯卡莫斯卡米老鼠……”
它:“……”麻蛋,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癫?
感情、记忆、执念,这些本该是它最锋利的武器,是能将任何意志坚定的神明拖入泥潭的终极陷阱。可眼前这个女混蛋,竟然试图用一种它完全无法理解的、毫无逻辑的、甚至有些滑稽的“咒语”反过来污染它!
温柔的低语戛然而止。攀在肩膀上的手,那至纯至净的触感,瞬间变得冰冷、粘稠,如同深渊中最污秽的淤泥,带着一股要将她灵魂都冻结的恶意,死死攥住了她。
那淡雅的香气也猛地一变,化作了刺鼻的硫磺与腐败的恶臭,仿佛要将她的理智一同熏染殆尽。
“既然你拒绝这份安宁。”
那声音不再是温柔的女子,而是无数个扭曲、重叠、不男不女的嘶吼,如同亿万亡魂在深渊中哭嚎、哀叫。
“那就去拥抱你最真实的……痛苦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迭卡拉庇安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拽入了一个无底的旋涡,周围的暗之外海、那一点深渊残渣、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在飞速地远去、模糊、最终化为一片混沌。
“■■■■■,你怎么还在这里?今天羽皇陛下会来校场看你们比武,其他人现在都已经开始准备了……”
再度苏醒之时,那温柔的声音再度出现。迭卡拉庇安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熟悉的、被青翠草地覆盖的山坡上。
阳光温暖,和风拂面,本该随着记忆一同消逝的故人,又一次出现在了她面前。
下一秒,故人的头颅猛地一歪,掉落在地,露出脖颈间整齐的切面。
·
“咳、咳咳……”
巴尔捂住嘴,鲜血在她的衣摆之上飞溅,她用刀支撑起身体,一瘸一拐地挪动身躯,剧痛令她的一步都像是行走于滚烫的刀尖。
天空中萦绕着的、永不散去的血色,被滚滚浓烟与不祥的紫黑色魔云撕裂。如同山脉般庞大的深渊魔物在焦黑的大地上爬行,它们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大地的震颤与岩石的崩解。
一台台耕地机崩毁,坎瑞亚已经无力抵抗深渊的入侵了……血丝顺着指尖垂落,力竭的巴尔再也拿不起手中的刀,“哐当”一声,铭刻荣耀的太刀直直掉入脚下血泊之中,她试着去捡,可手指刚触碰到冰冷的刀柄,便因脱力而猛地一软,自己也重重地跌倒在地。
膝盖砸在碎裂的石块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但比起身体上的折磨,还有其他事更叫她心生急切。
“影、稻妻的大家……还有、安……”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腔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铁锈般的血气。她想要站起来,想要回到那片遥远的岛屿,再度与友人齐聚绯樱之下,赏花品酒,可是……
她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要在这里、结束了么?
可是,好不甘心,她还有好多事没做,有好多想见的人……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万念俱灰之时,她的眼前突然掠过一道青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轻易地撕开了笼罩天际的血色与魔云。
巴尔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望向光芒之源。
那是记忆的……
她蓦然想起——
【如果有一天,我要去一个没有人、没有光也没有时间与空间的地方,你们愿意陪我一起去么?】
“原来是这样,原来,早在那时候……”
她突然开始大笑,笑着笑着,泪水却止不住地涌出,混着脸上的血污,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而在那之后,便是大家都知道的故事了。
巴尔泽布终于赶来,见到了巴尔最后一面。姐姐在怀中逝去,妹妹成为了仅存于世的、唯一的鸣神,她回到稻妻,即将拉开那旷日持久的永恒绘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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