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刑侦支队办公室,空调出风口的冷风裹着纸页油墨味在空气里打转。苏然指尖按在鼠标滚轮上,屏幕里是第三家受害企业恒通外贸的邮件截图——黑色宋体字像爬在白纸上的蚂蚁,末尾那句48小时内将500万转入指定账户,否则贵司欧洲客户的底价单会出现在竞争对手邮箱,和前两家科创生物、鼎盛建筑收到的邮件如出一辙。苏队,技术部刚传过来的报告。林墨抱着笔记本电脑撞开办公室门,卫衣帽子滑到后脑勺,露出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三封邮件的发送Ip全是伪造的,跳转了七个国家的服务器,最后指向暗网一个临时节点,节点已经注销了。
苏然抬手揉了揉眉心,把桌上的咖啡推过去:附件里的机密信息呢?恒通外贸说那些客户底价是只有老板和运营总监能接触的核心数据,没存云端,只在本地硬盘里。这才是邪门的地方。林墨灌了口咖啡,喉结滚动两下,科创生物的那封邮件里,附件是他们未公开的抗癌药临床试验数据,鼎盛建筑则是地铁三号线的投标预算表——全是锁在企业内网、连备份都加密的东西。我查了这三家的网络日志,近一个月没发现外部入侵痕迹,更没勒索软件的记录。
苏然起身走到窗边,楼下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沥青路面投下长串昏黄的光斑。这起连环恐吓案的诡异之处,从来不是巨额赎金,而是凶手获取机密的方式——既不像黑客远程攻破系统,也不像内部人员拷贝泄露,倒像是拿着钥匙打开了每家企业的保险柜,精准地把最致命的信息抽出来,再用邮件做成恐吓的利刃。张野那边怎么样?她回头问。张哥刚从恒通外贸回来,在会议室等着呢。林墨指了指门外,说有个有意思的发现。
苏然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往肩上一搭,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听见张野的大嗓门。四十岁的老刑警正把一叠照片往桌上拍,见她进来立刻直起身:苏队,你看这三家企业的关联——科创生物去年找过‘启智咨询’做流程优化,鼎盛建筑上个月刚和启智签了战略顾问合同,恒通外贸更绝,他们的运营总监是启智前员工,去年才跳槽过来的。照片里的启智咨询写字楼在市中心cbd,玻璃幕墙反射着蓝天,看起来和普通的咨询公司没两样。苏然拿起一张鼎盛建筑的合同复印件,甲方签字处是鼎盛的老板,乙方代表栏写着陈明宇——这个名字她有点印象,上周刚看过的失踪人口档案里,有个启智咨询的技术总监也叫陈明宇,失踪快半个月了。陈明宇的失踪案是谁负责的?苏然突然问。
张野愣了一下,掏出手机翻通讯录:是分局刑侦大队的老周,说是家属报的失踪,监控只拍到他离开公司后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牌被遮挡了,一直没找到线索。苏然指尖在照片上的陈明宇三个字上敲了敲:把老周的案卷调过来,另外,明天一早去启智咨询,重点查陈明宇负责的项目,尤其是和这三家受害企业相关的。第二天早上八点,启智咨询的前台看到穿警服的张野时,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摔在柜台上。接待室的空调开得太足,苏然看着对面坐着的总经理赵伟,男人穿着定制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却在回答问题时频繁摩挲着腕表带。
陈总监?他确实负责过恒通和科创的项目。赵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避开苏然的视线,但他失踪前已经把手头的工作交接给下属了,我们也配合警方做过笔录,真没其他线索。交接给哪个下属?苏然追问。叫李娜,是陈总监的助理。赵伟拿出手机翻了翻,她今天请假了,说是身体不舒服。
林墨坐在旁边,指尖在平板电脑上飞快滑动,突然抬头看向苏然:苏队,李娜的社保记录有问题——她上个月刚从恒通外贸离职,入职启智还不到三周,就接手了陈明宇的项目。赵伟的脸色瞬间白了半截,手里的茶杯咔嗒一声撞在杯碟上。苏然注意到他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赵总,苏然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放低却带着压迫感,启智咨询给这三家企业做咨询时,是不是要求他们提供内部数据?比如运营流程、客户信息、项目预算?
赵伟沉默了几秒,终于松了口气似的靠在椅背上:是有这个要求,说是为了精准优化方案,但我们签了保密协议,承诺不会泄露任何数据。而且所有数据都是加密存储在公司服务器,只有陈明宇有最高权限。服务器在哪?张野立刻问。在地下机房,有24小时监控。赵伟起身带路,脚步比刚才快了不少,像是想尽快摆脱这场对话。
地下机房的金属门需要刷指纹加密码才能打开,监控屏幕上显示着实时画面,十几个服务器机柜整齐排列,指示灯在黑暗里一闪一闪。林墨走到主控电脑前,插上随身携带的U盘,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监控记录能保存多久?苏然问跟在后面的机房管理员。一个月,自动覆盖。管理员推了推眼镜,但陈总监失踪后,赵总让我们把近三个月的记录都备份了,说是怕警方需要。
林墨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屏幕上的日志记录:苏队,你看——陈明宇失踪前一天,凌晨两点登录过服务器,下载了三个压缩包,每个包的大小和三家企业泄露的机密文件大小基本吻合。下载路径呢?苏然凑过去。没有外接设备记录,像是直接通过远程桌面传走的,但日志里没显示接收端的Ip。林墨皱着眉,“而且这个登录记录有问题,陈明宇的账号权限是只读,按理说不能下载文件,除非有人临时给了他修改权限。
赵伟站在后面,脸色已经彻底灰了:不可能,服务器的权限管理是我亲自负责的,除了我没人能修改权限。那你看看这个。林墨把鼠标移到权限修改记录上,时间显示是陈明宇登录前一小时,操作人账号是admin——也就是赵伟的账号。赵伟的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张野眼疾手快扶住他:赵总,这事你得说清楚,你的账号是不是被盗了?还是你主动给陈明宇开的权限?我没有!赵伟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最近一次登录服务器是一周前,而且我的密码只有我自己知道,连我老婆都没告诉过!
苏然盯着屏幕上的admin操作记录,突然想起什么:林墨,查一下赵伟的电脑,看看有没有远程控制软件的痕迹。半小时后,林墨在赵伟的笔记本电脑里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控制程序——不是常见的木马病毒,而是一个需要物理植入的间谍软件,安装时间正好是陈明宇失踪前一周。更奇怪的是,这个软件的代码风格,和三年前一起银行数据泄露案里的恶意程序高度相似。
三年前的银行案……苏然靠在机房的金属门上,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是不是城郊信用社那起?最后因为证据不足,嫌疑人没被起诉?对!林墨立刻点头,当时负责技术鉴定的是市局的老吴,他说那个程序的作者很懂网络安全,故意在代码里留了误导性的线索,最后只查到一个废弃的网吧Ip。苏然掏出手机给老吴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老吴听完情况,沉默了几秒:苏队,你要是怀疑这两起案子有关联,最好去查一个人——江哲。当年城郊信用社案的嫌疑人,是个程序员,前两年从监狱出来了,听说现在在做网络安全顾问。
挂了电话,苏然看着机房里闪烁的指示灯,突然觉得这起连环邮件案像一张织好的网——陈明宇、启智咨询、江哲,还有那三家受害企业,都被无形的线缠在一起,而网的中心,藏着一个既懂技术又熟悉企业内部运作的人。张野,你带两个人去查江哲的下落,重点查他最近的资金往来和通讯记录。苏然转身往外走,林墨,你留在启智,把服务器里所有和陈明宇相关的文件都拷贝下来,尤其是他负责的项目资料,说不定能找到他失踪的线索。我去恒通外贸,找那个前启智员工李娜。
恒通外贸的写字楼在老城区,楼下的小吃摊飘着油条香味。苏然找到运营总监办公室时,李娜正坐在电脑前整理文件,看到苏然进来,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鼠标。李总监,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在启智咨询工作的情况。苏然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注意到李娜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她和陈明宇的合影,背景是启智咨询的茶水间。李娜的眼圈瞬间红了:陈总监是个好人,他教我做项目分析,还帮我改简历,我能进恒通,全靠他推荐。
他失踪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比如工作上的麻烦,或者有人威胁他?苏然问。有。李娜吸了吸鼻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他失踪前三天,跟我说启智的服务器有问题,好像有人在偷偷拷贝数据,他想查清楚,但赵总不让他管。那天他还把这个笔记本交给我,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让我把这个交给警察。
苏然翻开笔记本,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陈明宇在启智咨询发现的异常——从去年开始,有多个匿名账号登录服务器,下载企业客户的核心数据,而这些账号的创建者,指向一个已经离职的技术人员。更关键的是,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一个地址:城郊废弃的电子厂,还有一行小字:江哲在找我,他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江哲是谁?苏然抬头问。陈总监提过一次,说是他大学同学,前两年从监狱出来,想找他帮忙找工作,但陈总监觉得江哲人品有问题,没帮他。李娜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前几天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里面是陈总监的照片,他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蒙着黑布,邮件里说如果我敢把笔记本的事告诉警察,就再也见不到陈总监了。
苏然立刻掏出手机给张野打电话,刚接通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嘈杂声:苏队,我们找到江哲的住处了,是个出租屋,里面没人,但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恒通外贸的客户资料,还有一封没发出去的邮件,收件人是……李娜!立刻去城郊废弃电子厂!苏然挂了电话,抓起笔记本就往外跑,李娜,你跟我们一起去,陈明宇可能在那里。
警车在老城区的窄巷里穿梭,李娜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攥着膝盖上的包,嘴里反复念叨着:陈总监不会有事的,他那么聪明,肯定能等到我们。城郊的废弃电子厂早就没了往日的热闹,生锈的铁门被风吹得吱呀响,墙面上爬满了藤蔓。苏然让队员分成两组,一组绕到后门,一组跟着她从正门进去,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里扫过,照亮满地的碎玻璃和废弃的机器零件。
里面有人吗?张野压低声音喊,回音在厂房里荡开。突然,二楼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苏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沿着楼梯慢慢往上走,手电筒的光落在一个绑在椅子上的男人身上——正是失踪半个月的陈明宇,嘴巴被胶带封住,眼睛里满是惊恐。别动!苏然掏出枪,对准陈明宇身后的阴影。
阴影里走出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抵在陈明宇的脖子上:把枪放下,不然我杀了他。苏然慢慢放下枪,借着月光看清男人的脸——三十多岁,下巴上留着胡茬,眼神里满是阴鸷,正是江哲。江哲,你以为用这种方式能拿到钱吗?苏然尽量拖延时间,余光瞥见张野已经绕到江哲身后,三家企业的赎金账户已经被冻结了,你跑不掉的。
跑不掉?江哲突然笑起来,声音里满是疯狂,我从监狱出来那天就没想过好好活着!当年城郊信用社的案子,明明是赵伟让我做的,他却把所有责任推给我,让我替他坐牢!我出来后找他要钱,他不给,还让陈明宇盯着我,我只能拿这些企业的机密威胁他,让他把欠我的钱吐出来!赵伟?苏然愣了一下,启智咨询的赵伟?
就是他!江哲的刀又往陈明宇脖子上压了压,他当年利用启智咨询的客户资源,让我黑进信用社的系统,转走了两百万,后来东窗事发,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顶罪,说等我出来就给我分红,结果我出来后他不认账了!陈明宇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江哲回头瞪了他一眼,就在这一瞬间,张野猛地扑上去,一把夺过水果刀,将江哲按在地上。
苏然立刻冲过去解开陈明宇身上的绳子,撕掉他嘴上的胶带。陈明宇大口喘着气,指着江哲的口袋:他……他口袋里有个U盘,里面有赵伟当年转账给我的记录,还有这几次邮件的发送记录……张野从江哲口袋里搜出一个U盘,递给林墨。林墨立刻掏出笔记本电脑,插上U盘,屏幕上显示的文件夹里,果然有赵伟和江哲的转账记录,还有三封邮件的原始文件——发送账号是江哲用陈明宇的身份信息注册的,附件里的机密文件,都是江哲通过赵伟的admin账号从启智服务器下载的。
原来赵伟才是幕后推手。苏然看着屏幕上的记录,突然明白过来,他怕江哲把当年的事抖出去,又不想给江哲钱,所以故意让江哲用客户的机密文件勒索,等警方查到江哲,就能借刀杀人,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江哲。陈明宇靠在墙上,慢慢缓过劲来:我发现服务器里的异常后,就怀疑是赵伟干的,我偷偷查了他的账号记录,发现他和江哲有联系,结果被他发现了,他就让江哲把我绑到这里,还威胁我不准说出去。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厂房的窗户照进来。江哲被戴上手铐,押着往外走时,突然回头看向苏然:苏警官,我还有个事要告诉你——赵伟不止和我合作过,三年前还有个企业老板,因为拒绝他的勒索,公司机密被泄露,最后破产自杀了,那个案子……你们也该查查。苏然心里一沉,刚想追问,手机突然响了——是支队办公室打来的,说启智咨询的赵伟刚刚提交了辞职申请,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现在联系不上了。
张野,你带两个人去追赵伟,他可能要跑。苏然挂了电话,看着手里的U盘,林墨,把这里的所有记录都拷贝下来,尤其是江哲提到的那个破产企业的信息,我们可能还有一个案子要查。 陈明宇走到苏然身边,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苏警官,谢谢你救了我。其实赵伟还有个秘密,他在启智咨询里安插了很多眼线,专门收集客户的机密信息,用来威胁那些不配合他的企业,我怀疑……还有更多企业收到过恐吓邮件,只是没报警。
苏然点点头,掏出手机给支队发了条指令——立刻排查全市近一年有咨询服务需求的企业,重点排查与启智咨询有过合作的公司,是否有未公开的恐吓事件。晨光透过厂房的破窗户,落在满地的碎玻璃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苏然看着手里的笔记本,上面陈明宇的字迹还带着颤抖,突然觉得这起连环邮件案,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江哲被抓了,赵伟跑了,而那个三年前破产自杀的企业老板,又牵扯出了新的谜团。
苏队,林墨突然喊她,我在江哲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赵伟的生日,里面有个名单,上面有十家企业的名字,除了已经报警的三家,还有七家……最后一家的名字是宏远集团,备注是下周目标。苏然接过电脑,看着屏幕上宏远集团四个字,手指无意识地握紧——宏远集团是本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要是他们的核心机密被泄露,后果不堪设想。立刻联系宏远集团的安保部,让他们加强网络防护,尤其是内部数据的保护。苏然快步往外走,另外,查一下赵伟的出境记录,他很可能已经订了离开本市的机票,我们必须在他跑之前抓住他。
警车驶出废弃电子厂,朝阳已经爬上远处的高楼,金色的光芒洒在城市的街道上。苏然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清楚,这起连环邮件恐吓案,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赵伟的逃跑、未被发现的七家企业、三年前的自杀案,还有江哲没说完的秘密,都像一个个钩子,等着她去解开。而此刻的宏远集团总部大楼,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匿名邮件,手指在键盘上犹豫着——邮件里是宏远集团即将拍下的地块底价,末尾那句72小时内准备800万,和之前三家企业收到的邮件,一模一样。男人拿起手机,犹豫了几秒,最终拨通了一个号码:赵总,他们真的找上我了……我该怎么办?电话那头传来赵伟急促的声音:别慌,按我说的做,把钱转过去,不准报警,否则你儿子在国外的留学信息,会出现在移民局的黑名单上……
挂了电话,男人瘫坐在椅子上,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满是绝望。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刑侦支队里,苏然已经通过江哲的通话记录,锁定了赵伟的藏身之处——城郊的一个私人别墅,那里,藏着赵伟最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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