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集安县城,炊烟和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陆峰紧绷了数日的神经,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松弛了些许。
相比于“迷魂嶂”里那种原始、充满未知危险的环境,眼前的嘈杂和混乱反而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心。
街道上,穿着蓝色或灰色工装的男男女女推着自行车,叮当作响地穿行而过;路边的国营饭店门口,挂着“饺子”、“白肉血肠”的木牌,飘出诱人的香味;高音喇叭里播放着铿锵有力的革命歌曲,和孩子们的嬉闹声、小贩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鲜活的时代画卷。
他习惯这种环境,甚至有些怀念。
可他身边的两个人,却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岚的眼睛快速地扫过四周,太多的人,太多的声音,太多的气味,像潮水一样涌入她的感官。
在山林里,任何异常都代表着危险,而在这里,每一秒都有成千上万个“异常”。
即便已经多次进城,这过于热闹的场景,扔让她极度不适,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匕首上。
秦锋挺拔的身姿和周围略带伛偻的人群格格不入,那张与陆峰前世一模一样的脸上毫无表情。
他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在观察信息。
人群的密度、建筑的结构、可能的撤退路线……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化作了战术信息。
来到这个时代,头几年在战场上,后几年独居山林。
这个时代对他而言,比“迷魂嶂”里的史前遗迹还要陌生和疏离。
“找个地方住下。”陆峰低声说道,拉了拉岚的手,示意她放松。
“去哪?”秦锋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先找个落脚的地方。”陆峰回答。
这个年代,住宿是个大问题。所有的旅店、招待所都是国营的,入住不仅需要钱和粮票,更需要一样最重要的东西——介绍信。
现在背包丢了,没有单位或公社开具的介绍信,证明你的身份和来此地的目的,你就是“盲流”,别说住店,被联防队员或者民兵盘问抓走都有可能。
他们三个,现在就是最标准的“盲流”。
陆峰的目标很明确,他需要找一个不问来路、只认钱的地方。
这种地方,在任何时代都存在,通常都藏在最龙蛇混杂的角落。
他带着两人,避开宽阔的主街,钻进了火车站附近的小巷子。
这里的路面坑坑洼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厕所的骚味和劣质烟草的味道。
两边的平房低矮破旧,不时能看到一些眼神不善的闲散人员蹲在墙角,打量着过往的行人。
最终,陆峰在一个挂着“车马大店”的破旧牌子前停了下来。
这种地方,说是旅店,其实就是给赶集的农民、跑短途的脚夫提供的一个过夜的窝棚,几十个人挤在一个大通铺上,一人一晚几毛钱,给钱就能住,没人问你从哪来,到哪去。
“就这?”秦锋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对环境的脏乱倒不在意,但这种人员混杂的地方,在他看来是战术上的噩梦。
“就这。”陆峰很肯定,“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先进去,跟柜台后面一个昏昏欲睡的胖老板交了钱和几张粮票,要了三个铺位。老板收了钱,扔给他们三块黑乎乎的木牌。
通铺的房间里,汗臭加脚臭几乎让人窒息。
几十个铺位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人,鼾声、梦话声此起彼伏。
岚的脸都白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宁愿在野兽环伺的森林里睡觉,也不想待在这种地方。
陆峰找了三个靠墙角的连在一起的铺位,低声对岚说:“忍一忍,就一晚。”
秦锋则一言不发,靠墙坐下,闭上了眼睛。
但他均匀的呼吸和微微抽动的耳朵表明,他已经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
夜渐渐深了。
就在陆峰也准备闭眼休息时,旁边铺位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壮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似乎是想去上厕所。
他路过岚的铺位时,脚步一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缕淫邪的光。
岚的美貌,即便是在这昏暗的灯光和破旧的衣服下,也难以完全遮掩。
尤其是她身上那股未经驯化的野性气质,对某些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小妹儿,一个人啊?”醉汉嘿嘿笑着,伸出手就想去摸岚的脸。
岚的眼睛瞬间变得凌厉,如同狼看到了挑衅的野狗。
陆峰正要起身,打断他的狗爪,一道黑影比他更快。
一直闭目养神的秦锋,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右臂闪电般探出。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秦锋的手指,捏住了醉汉伸过来的手腕,然后轻轻一拧。
醉汉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半,他张大嘴,想要惨叫,但对上秦锋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时,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没有愤怒,没有警告,只有一片死寂。
好像捏断的不是一根人的骨头,而是一根干枯的树枝。
秦锋松开手,醉汉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捂着自己的手腕,疼得满地打滚,却愣是没敢发出一声痛呼。
整个大通铺的鼾声和梦话声,在这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所有醒着的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墙角的秦锋,然后默默地把头缩回了被子里,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陆峰的心沉了下去。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秦锋,有些无奈,几天下来,陆峰发现在未经思考的情况下,秦锋总是和他做出完全相同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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