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靠山屯表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村民们走亲访友,唠着家常,孩子们则在雪地里打着雪仗,放着鞭炮,整个村子都洋溢在过年的喜庆气氛里。
陆峰的生活,变得规律起来。
白天,他会花一些时间,陪着母亲和妹妹,或者去养猪场看看,和赵援朝聊聊饲养的情况。
他表现得,和一个普通的,关心集体生产的农村青年,没有任何区别。
但一到晚上,他就会悄悄地,来到看林小屋。
杰克的伤,在龙血藤的药效下,恢复得很快。
虽然还不能下地,但已经可以靠着墙坐起来了。
每天,陆峰都会给他送去一些吃的和水,保证他饿不死。
然后,就是日复一日的,枯燥而又压抑的审讯。
陆峰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关于“衔尾蛇”的各种细节。
组织的架构,人员的构成,训练的科目,行动的准则,甚至是他们内部的一些黑话和暗号。
杰克的意志,早就被摧毁了。
在陆峰面前,他就像一个被脱光了衣服的人,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他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陆峰疯狂地吸收着这些信息。
他前世虽然是顶尖特工,但对这个年代的美国情报机构,了解得并不多。
杰克的供述,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让他对自己的这个老对手,有了更清晰,更立体的认识。
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庞大,多么可怕的战争机器。
而他,现在只是一个孤军奋战的猎人。
这种信息上的不对等,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除了审讯,陆峰把剩下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研究那个黑色的金属盒子上。
已经确定,盒子里面的透明圆球,就是能量探针。
而这个盒子,就是驱动和读取探针数据的装置。
但杰克也不知道如何启动和关闭。
陆峰试过加热,试过用自己的血。
但这盒子,就像一个死物,没有任何反应。
“肯定有某种特殊的启动程序,或者密码。”
陆峰看着那个盒子,陷入了沉思。
这个秘密,恐怕也只有“衔尾蛇”更高级别人员,才能知道了。
杰克,显然还不够格。
就在陆峰为了这些事情焦头烂额的时候。
岚,却在村子的周围,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蛛丝马迹。
自从陆峰把守护村子的任务交给她之后,她就变得比以前更加警惕。
每天天不亮,她就会悄无声息地,在村子周围巡视一圈。
她的感官,比追风还要敏锐。
任何一点微小的异常,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和耳朵。
这天早上,天刚蒙蒙亮。
岚像往常一样,巡视到了村子东头的那片白桦林。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她蹲下身,看着雪地上的一串脚印。
脚印很浅,几乎快要被新雪覆盖了。
如果不是她,换做任何一个村民,都只会以为是哪个起早上山砍柴的人留下的。
但岚却看出了不对劲。
这个脚印,不是村里人留下的。
村里人穿的,都是自己做的棉鞋。
鞋底的印记,她都认得。
而这个脚印,鞋底的纹路很奇怪,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很复杂的防滑纹路。
而且,从脚印的间距和深浅来看,留下脚印的人,体重很重,步履很稳,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这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岚的心,提了起来。
她没有声张,而是顺着那串脚印,悄悄地跟了下去。
脚印一直延伸到白桦林的深处,然后,在一个小山包的后面,消失了。
岚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出头,小心地观察着。
山包的后面,是一个背风的洼地。
洼地里,有被人清理过的痕迹。
地上的积雪,被扫到了一边,露出了下面黑色的冻土。
冻土上,有篝火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灰烬还是温的。
说明,有人在这里,待了不短的时间。
岚的目光,在四周快速地扫视着。
很快,她在灰烬旁边,发现了一个东西。
一个黄铜色的,亮晶晶的小玩意儿。
她走过去,把它捡了起来。
那是一枚弹壳。
弹壳的底部,刻着一圈细小的英文字母。
岚不认识这些字母。
但她认得这个弹壳的形状。
和陆峰从哈尔滨带回来的,那种苏联人的冲锋枪子弹,不一样。
也和陆峰自己的步枪子弹,不一样。
这是一种全新的,她从未见过的子弹。
岚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事情不简单。
村子,被盯上了。
他们就潜伏在离村子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窥伺着。
他们是什么人?
是和杰克一伙的美国人?
还是……别的什么人?
岚把那枚弹壳,紧紧地攥在手心,然后快速地,原路返回。
她必须马上把这个发现,告诉陆峰。
当岚把那枚黄铜弹壳,放到陆峰面前的时候。
陆峰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拿起那枚弹壳,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7.62毫米,北约标准弹。”
这种子弹,是这个年代,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国家的制式弹药,弹壳长度、底缘设计、弹头颜色与苏俄的完全不同。
最常用的,就是他们的m14自动步枪。
“你在哪儿发现的?”陆峰问道。
岚把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陆峰。
听完之后,陆峰沉默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个看似平静的村庄。
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杰克的同伙,找来了。
或者说,是“衔尾蛇”的后援部队,到了。
他们没有贸然进村,而是在外面潜伏,观察。
这说明,他们很专业,也很有耐心。
他们在等。
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可以一击致命的机会。
“他们有多少人?在什么位置?”陆峰问道。
“不知道。”岚摇了摇头,“他们很狡猾,只留下了一点点痕迹。我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发现。”
陆峰点了点头。
岚的做法是正确的。
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看来,我们得主动出击了。”陆峰眼中寒光一闪。
被动地防守,永远都只会陷入被动。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想怎么做?”岚问道。
“杰克,就是我们最好的诱饵。”陆峰说道,“那帮美国人,肯定不知道杰克还活着,并且落到了我们手里。他们现在,很可能还在满山的寻找他。”
“我们,可以给他这个机会。”
“一个找到‘杰克’的机会。”
“我们设一个局,让他们自己,钻进来。”
一场猎人与猎物之间的游戏,即将在这片白色的山林里,再次上演。
只不过,这一次,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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