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夜风灌入,吹得火堆忽明忽暗。
陆峰看着眼前这个自称“秦卫国”的中年男人。
秦卫国收回去的红色证件,让他感受到了无法抗拒的力量。
那不是军衔或者职务能代表的,而是一种更本质的、足以碾碎一切个人反抗的绝对权威。
秦卫国搓了搓手,凑近火堆取暖,笑着的样子就像一个路过借宿的普通干部。
“陆峰同志,不要紧张。”
秦卫国的语气像是拉家常。
“我这次来,不代表组织,不代表纪律,只领导代表个人,想和我们的一位大功臣,聊聊天。”
他巧妙地将这次接触,定义为私人性质。
这几句话,瞬间就化解了陆峰身上大部分的戒备和敌意。
如果对方是以组织的身份前来,那么接下来的就是审问和调查。可一旦上升到“领导个人”这个层面,性质就完全变了。
这是一种认可,也是一种姿态。
陆峰紧握着老猎枪的手,指节微微松开了一些。但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等待下文。
秦卫国似乎很满意陆峰的这份冷静,他继续说道:“最高层,已经收到了两份关于长白山事件的报告。一份来自陈刚连长,一份来自后续部队的李团长。两份报告的内容,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他看着陆峰,眼神温和,却仿佛能看透人心。
“陈刚的报告里,你是一个力挽狂狂澜,凭借超凡的智慧和勇气,拯救了所有人,也保住了国家重要战略资源的英雄。”
“而在李团长的报告里,你是一个无组织无纪律,背景复杂,能力诡异,并且在关键时刻擅自脱离队伍的极度危险分子。”
秦卫国将两种截然对立的评价摆在桌面上,没有丝毫偏袒。
“经过最高层的讨论,最终决定,对你实行‘静默保护’。”
“静默保护?”陆峰终于开口。
“意思就是,”秦卫国耐心地解释道,“我们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不会派人来监视你,更不会追查你身上的秘密。国家,相信自己的英雄。这份信任,来自于你父亲用生命换来的荣誉,来自于你外公在隐蔽战线上的牺牲,也来自于你在地底裂谷所做的一切。”
“同时,我们也会在暗中,为你扫清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来自某些人程序化的追查,或者是一些不怀好意的窥探。”
陆峰立刻明白了。
这是领导递过来的橄榄枝,也是一种无形的“招安”。
国家承认了他的功劳,也默认了他身上的“秘密”。条件是,这个秘密不能威胁到国家。
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证治手腕。
既安抚了他,又给他划下了一条看不见的红线。
陆峰脑子飞速转动,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一个为自己塑造一个官方能够接受的“合理”身份的机会。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
然后,他将地心裂谷的经历,掐头去尾,改编成了一个全新的版本。
在这个版本里,他凭借“祖传的狩猎经验”,提前预判了山谷的危险,带着陈刚等人找到了瀑布后的洞口。又利用苏联人急于求成的心理,和对地形的不熟,巧妙地将那头变异巨蟒引向了苏联特工,让他们自相残杀。
至于最后与伊万的决战,他则将其描述为一场惨烈的智斗。
他利用山洞复杂的环境,依靠自己远超常人的山林生存技巧,与那个力大无穷的怪物周旋。最后,是在伊万即将杀死陈刚的危急关头,他抓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侥幸命中了伊万的要害。
整个故事里,没有神之血,没有超自然力量,更没有他身体发生异变的事实。
他将自己匪夷所思的能力,全部归功于两点。
“在山里打猎的经验,和一点点运气。”陆峰用这句话,结束了自己的陈述。
秦卫国一直微笑着倾听,不提问,也不打断,更没有对故事里的漏洞表现出任何质疑。
等陆峰说完,他只是点了点头。
“很精彩。也很辛苦。”
他没有追问任何细节,反而问起了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你母亲……姜淑云同志,最近身体还好吗?听说前些年,受了不少委屈。”
“还有你妹妹陆灵,再过两年应该就到上学的年纪了吧?”
这种看似随意的关心,却让陆峰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
对方根本不在乎他编的那个故事是真是假。
对方在乎的,是他的软肋,是他最想保护的东西。
这些问题,就像一把无形的钳子,精准地捏住了他的心脏。这是在告诉他,国家不仅知道他做了什么,更知道他在乎什么。
陆峰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我娘身体很好,我妹妹,也很懂事。”他一字一句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秦卫国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英雄流血又流泪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这是领导的原话。”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似乎准备离开了。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临走前,秦卫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陆峰。
信封很薄,里面没有钱,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串用钢笔写下的阿拉伯数字。
“这是我的单线联系方式。记住,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秦卫国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你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来自‘体制内’的麻烦,或者,你发现了任何关于‘境外势力’的新线索,就往这个地址写信。信的内容,不用写称呼,也不用署名,只要在开头,写上这串数字就行了。”
“信,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我手上。”
陆峰接过信封,那轻飘飘的纸张,在他手里却重若千斤。
这意味着,他从此有了一条直达天听的秘密通道!
这既是保护,也是一种监控。
国家给了一层护身符,也给他戴上了一副看不见的镣铐。
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从一个在山林里自由追逐猎物的猎人,变成了一张巨大棋盘上的棋子。
或者说,一个被更高明的猎人盯上的……猎物。
秦卫国像来时一样,冲他笑了笑,转身便走。高大的身影几步就融入了浓稠的夜色里,悄无声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山洞里,只剩下陆峰一个人。
篝火还在燃烧,发出哔啵的轻响。
陆峰坐在火堆旁,一夜未眠。
这次谈话,让他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
单纯依靠个人武力,永远无法真正保护家人。在国家这台精密的机器面前,他引以为傲的力量,渺小得不值一提。
他必须改变。
他必须创造出无可替代的价值,让国家需要自己,而不是提防自己。
天亮后,陆峰熄灭了篝火,仔细处理掉所有痕迹,踏上了归途。
当他再次看到靠山屯熟悉的袅袅炊烟时,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陆峰在村外的山坡上,恰巧看见了正从部落方向赶回来的王铁柱。
那汉子垂头丧气,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铁柱。”陆峰喊了一声。
王铁柱猛地回头,看到是陆峰时,那张布满愁容的脸瞬间写满了狂喜,眼睛瞪得像铜铃。
“峰哥!你可算回来了!”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结巴。
陆峰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我没事。你呢?没受难为吧?”
听到这话,王铁柱又气又后怕,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
“别提了!你走之后,那个姓李的鼻子都气歪了,说我们是同伙,要把我和陈连长他们,全都带回军区去审问!”
“可邪门的是,”王铁柱挠着头,一脸的想不通,“后来,啥也没问,他又突然把我给放了。还说事情结束了,让我回家。我这一路都琢磨不透。”
陆峰听完,心中了然。
一定是秦卫国的人,提前打了招呼。李团长收到了上面的指示。
他拍了拍王铁柱的肩膀:“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们回家。”
两人一起向村里走去。
刚到家门口,一道黄色的闪电就从院子里蹿了出来。
是追风。
它发出兴奋的呜咽声,疯了一样扑向陆峰,巨大的狗头一个劲地往他怀里拱,毛茸茸的大尾巴摇得像个风车,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
正在院子里收拾菜干的姜淑云抬头,看到这熟悉的身影。
一个灿烂到极致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开来。
“小峰!”她快步冲上前,也顾不上拍掉手上的尘土,一把抓住陆峰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你这孩子可算回来了!快让妈看看,在山上遭罪了吧?”
屋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陆灵从门里探出小脑袋。
“哥哥!”
她发出一声清脆的欢呼,像只挣脱了束缚的小燕子,飞奔着扑进了陆峰的怀里。
陆峰紧紧地抱住妹妹,感受着怀里温热柔软的小小身体,那颗在外面漂泊、紧绷了太久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宿。
他松开妹妹,然后像是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根色彩斑斓的漂亮羽毛。
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绚烂的光泽。
“好看吧?”
陆峰轻轻地,将这根羽毛插在了陆灵梳得整整齐齐的辫子上。
陆灵摸了摸头上的羽毛,高兴得又蹦又跳,在院子里转着圈,向母亲炫耀着哥哥带回来的礼物。
然而,当晚,夜深人静。
陆峰躺在自己房间的土炕上,那种熟悉又陌生的“警报”,再一次清晰地从身体内部传来。
强烈的、对能量的饥渴感,在啃噬骨髓。
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哀嚎,催促着他去寻找能量。
他必须立刻找到新的能量来源!
否则,这身从“神之血”中获得来的强大力量,将反过来吞噬自己!
陆峰强忍着身体里那股焚心般的焦躁,从贴身的衣物里,拿出了那本兽皮笔记。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试图从中找到任何与“能量”相关的线索。
这本笔记上的符号,他一个都不认识,但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隐约感觉到,这些扭曲的符号,或许不仅仅是文字,更像是一种……地图或者图解。
突然,他的手指停留在一个之前被他忽略的、在笔记中重复出现了好几次的符号上。
那个符号,画的像是一口不断向上冒着三缕热气的泉眼。
这个图案,瞬间点燃了他脑海中的一处记忆。
靠山屯后山的熊瞎子沟。
据说有熊瞎子在那里伤过人,所以几乎无人踏足。
而在熊瞎子沟的最深处,就有一口“温泉”,那是长白山众多温泉中,离靠山屯最近的泉眼。
不过,据村里老人说,那泉水有毒。
陆峰决定,不管怎样先去看看。
笔记上的神秘符号,与山中那处被遗忘的地貌,在这一刻,似乎串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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