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吞噬天空的黑影,越来越近。
“嗡嗡”的声响,已经变成了沉闷的,压抑的轰鸣,像是有无数面巨鼓,在所有人的心脏上同时擂响。
空气都在震动。
绝望,攥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靠山屯的村民们,呆呆地站着,脸上一片死灰。
他们经历过饥饿,战胜过猛兽,扛过了霜冻。
可这一次,不一样。
这是天灾。
是无法抵抗,无法战胜,铺天盖地而来的毁灭。
村长陆解放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身旁的王铁柱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陆解放的嘴唇,干裂,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看着远处那片黑云,浑浊的老眼里,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完了。
秧苗长得再好,有什么用。
大棚盖得再神,有什么用。
蝗虫过境,连石头上的青苔都给你啃干净了。
靠山屯,要绝户了。
哭声,已经没了。
当绝望到了极致,人是哭不出来的。
只剩下麻木。
就在这片死寂的麻木中,一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都杵在这儿等死吗?”
声音不响,却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所有人,都猛地一颤,机械地转过头。
陆峰。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他没有看天上那片正在压过来的死亡乌云。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绝望的,毫无生气的脸。
那眼神,冷得像冰。
“峰……峰小子……”
陆解放的嗓子眼像是被砂石堵住了,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这……这是天灾,是蝗神爷发怒了,没……没法子了……”
“天灾?”
陆峰嘴角扯了一下,那不是笑,是一种极度的轻蔑。
“在我这儿,没有天灾。”
他收回目光,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把出鞘的刀。
“想活命的,就都给我动起来!”
这一声吼,像是一道炸雷,在人群中炸开。
麻木的村民们,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他们看着陆峰。
看着那个在狼群中杀得七进七出,在黑太岁面前一枪定乾坤的少年。
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只有一种让人心头发颤的,疯狂的战意。
一种莫名的,毫无道理的希望,从已经冰冷的心底,硬生生被这道目光给撬动了。
“狩猎队的人!”陆峰没有给他们任何思考的时间,直接下令。
“到!”王铁柱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吼出了声。
“带上你们的人,还有村里所有腿脚快的,跟我进山!”
“其他人,把村里所有能烧火的大锅,都给我搬到村东头,架起来,烧水,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命令,不容置喙。
简单,粗暴。
村民们愣住了。
进山?烧水?
这跟蝗虫有什么关系?
可没人问。
陆峰过往创造的一次次神迹,已经成了他们灵魂深处的烙印。
他们不需要理解。
他们只需要执行。
“动起来!”村长陆解放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猛地推开王铁柱,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都他娘的想全家饿死吗!按峰小子说的,干活!”
“哗啦!”
整个村子,像一锅瞬间烧开的水,沸腾了。
王铁柱带着狩猎队的弟兄,还有几十个青壮年,拿起砍刀和背篓,头也不回地跟着陆峰,冲向了后山。
女人们,老人们,则手忙脚乱地把自家压箱底的大铁锅,一口口地往村东头搬。
敲打声,吆喝声,驱散了那片死寂。
一种被逼到绝路后的疯狂,在靠山屯的上空燃烧。
山林里。
陆峰的脚步快得像一阵风。
他根本不像是在找东西,而是径直朝着一个个目标奔去。
他的眼睛,像最精密的仪器,迅速扫过杂乱的林地。
“那种白花,连根拔,一棵不留!”
他指着一片在山民看来,最普通不过的野菊花。
“这种矮树,叶子全撸下来,用麻袋装!”
他随手揪下一把叶子,在手里一搓,一股刺鼻的辛辣味道,呛得跟在后面的王铁柱直咳嗽。
“还有那边的烟草地,谁家的?所有烟叶,一片不剩,全给我摘了!”
一个汉子犹豫了一下,那是他准备卷旱烟抽一年的宝贝。
“命重要,还是烟重要?”陆峰的眼神,冷冷地扫了过去。
那汉子一哆嗦,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把自己种的烟叶,连根拔起。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天上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山林里的光线,都暗了下来。
每个人都汗流浃背,心脏狂跳,他们不知道陆峰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
他们只知道,要快,要再快一点。
当他们扛着几大麻袋奇形怪状的植物,冲回村子时。
村东头,十几口大锅已经架好,底下烈火熊熊,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热气蒸腾。
蝗虫大军的先头部队,已经飞到了村子上空。
“倒!”
陆峰一声令下。
村民们把那些野菊花,辛辣的树叶,还有金贵的烟叶,一股脑地全都倒进了滚烫的开水里。
“哗啦啦……”
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瞬间爆炸开来。
那是一种混合了药草的苦涩,树叶的辛辣,烟草的焦臭,还有无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极其刺鼻,极其恶心的味道。
离得近的几个村民,被熏得眼泪直流,当场就吐了。
锅里的水,迅速变成了一种黑褐色的,冒着肮脏泡沫的粘稠液体。
看起来,比最毒的毒药,还要瘆人。
“峰……峰小子,这……这能行吗?”一个老人捂着鼻子,看着锅里翻滚的“毒汁”,声音都在发颤。
陆峰没说话。
他抄起一个长柄木勺,在锅里搅了搅。
黑褐色的汁水,挂在木勺上,往下滴落。
他对着所有村民,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道:
“这东西,叫‘驱虫神水’。”
“现在,把这些神水,分装到所有能喷能洒的东西里!”
村民们又一次动了起来。
他们找来了家里生了锈的喷雾器。
找来了水桶和瓢。
甚至有人急中生智,砍了粗壮的竹子,做成简易的水枪。
整个场面,混乱,却又透着一种诡异的秩序。
“嗡——”
天空,彻底黑了。
蝗虫大军,到了。
它们像一张巨大的黑幕,盖了下来。
“对着地!对着田埂!对着大棚的四周!”
陆峰的声音,压过了蝗虫的轰鸣,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给我喷!给我洒!”
“用神水,在村子周围,画出一道死线!”
村民们端着,抬着,背着那些散发着恶臭的“神水”,冲向了田地。
他们没有抬头看天。
他们红着眼睛,把喷头,把瓢,把竹筒,对准了脚下那片养育他们的土地。
第一批蝗虫,像褐色的雨点,落了下来。
它们落向了那片寄托着全村希望的,绿油油的试验田。
也就在那一瞬间。
“呲——”
一道道黑褐色的水线,从简陋的工具里喷射而出,交织成网,洒向了田地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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