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
牧野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演武场上空。
数万道目光凝固了。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擂台中央那个青衣青年，以及他身后那四尊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身影。
他们的思维，被眼前这彻底颠覆认知的一幕冲垮，陷入了停滞。
一个炼气期的小辈，带着四只筑基大妖参加大比？
一招未出，就将霍家天才吓得魂飞魄散？
这他妈……还怎么打？！
短暂的死寂之后，山呼海啸般的哗然声，几乎要掀翻整个演武场的穹顶。
“不公平！”
终于，有人从极致的震撼中挣脱，发出了第一声怒吼。
“这绝对是犯规！”
“让筑基期的灵兽打炼气期的比赛，跟让成年人去屠杀婴孩有什么区别？！”
“万宝楼怎么办事的！这是对我们所有参赛者的羞辱！”
愤怒的声浪，从选手席和观众席的每一个角落传来。
那些被淘汰的，以及即将上场的年轻天才们，一个个双目赤红，感觉自己多年的苦修和骄傲，被牧野用这种最粗暴、最不讲理的方式，狠狠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然而，负责主持的裁判们，此刻却是面如土色，汗珠滚滚而下。
犯规？
他们将天炎城百年来的大比规则典籍，几乎翻烂。
结果令人绝望。
规则只明确限制了御兽师的年龄和修为，必须是二十五岁以下的炼气期。
至于其契约灵兽的等级……
从未有过任何限制！
为什么？
因为根本没这个必要！
一个炼气期修士，神魂与灵力都脆弱不堪，能契约一只同阶的强大灵兽，已是天纵之资。
跨一个大境界去契约？
别说四只，就是一只，那恐怖的妖力反噬也足以让御兽师神魂崩裂，当场爆体而亡！
这种事，是常识之外的奇迹，更是规则之外的怪物。
牧野，这个叫牧野的年轻人，完美符合所有报名规则！
“城主……这……这可如何是好？”一名裁判看向主席台，声音都在发抖。
主席台上，几大家族的族长神识狂涌，正在激烈交锋。
霍天都的神念传音充满了怒火：“城主！此例一开，我天炎城大比将沦为天大笑柄！必须立刻取消他的参赛资格！”
另一位族长却反驳道：“霍家主，规矩就是规矩。他若未违规，我们凭什么取消？传出去，谁还信服我天炎城？”
“可这……”
“没什么可是的。”
一直闭目养神的天炎城主，睁开了双眼。
他那深邃的目光掠过牧野，以及他身后那四只气息完美交融的筑基大妖，瞳孔深处，燃起一抹灼热的探究。
“规矩，就是规矩！”
城主一锤定音，声音借由灵力，清晰地传遍全场每一个角落。
“牧野选手，并未违反任何比赛规则。”
“所以，比赛，继续！”
此言一出，全场再度哗然。
霍天都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城主却不再理会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擂台上的牧野，心念电转：“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一人驾驭四只筑基大妖，气息竟无丝毫冲突……这小子身上，藏着天大的秘密！我倒要看看，你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城主金口玉言，比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但接下来的场面，变得滑稽而诡异。
“下面，有请二号擂台参赛者，李家，李默登场！”
随着司仪高喊，一个高瘦青年脸色煞白地走上擂台。
他望向对面气定神闲的牧野，又扫过牧野身后那四双或霸道、或幽邃、或诡秘、或厚重的眼瞳，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身后，那头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烈风狼，此刻夹紧尾巴，身体抖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呜咽，像是在磕头求饶。
“还打吗？”牧野看着他，平静地问。
李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打？
拿什么打？拿命去填吗？
霍林的铁甲犀是什么下场，他看得一清二楚！
不打？
当着全城人的面直接认输？他李家天才的脸往哪搁？
屈辱和恐惧在他心中疯狂交战。
三息之后，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对着牧野，遥遥拱手，声音细若蚊蚋：“我……我认输。”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跑，像是身后有四头洪荒猛兽在追赶，几乎是滚下了擂台。
全场一静。
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就跑了？”
“不然呢？你行你上啊？没看见霍家那位都吓尿了吗？”
“这还比个屁！直接把冠军奖杯给牧野得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王家，王冲，认输！”
“赵家，赵倩，认输！”
……
接下来的几场，牧野的对手无一例外，都在登台后，非常识趣地选择了弃权。
曾经万众瞩目的灵兽大比，彻底沦为了牧野的个人巡游。
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就是无敌。
直到，第五个对手出现。
这是一个来自城外小宗门的修士，名叫石磊，人如其名，性格又臭又硬。
他瞪着牧野，梗着脖子嘶吼：“我石磊的字典里，没有‘认输’二字！要战便战！我倒要看看，筑基大妖，到底有多了不起！”
他的灵兽，一头炼气九重的穿山甲，虽然也吓得瑟瑟发抖，但在主人的强硬命令下，还是尖啸一声，钻入了地底。
“哦？有骨气。”
牧野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弧度。
他甚至懒得让小影它们出手。
只是偏了偏头，给了身旁的虚空幼龙小玄一个眼神。
“小玄，交给你了。”
“昂！”
小玄兴奋地低吼一声，向前踏出一步。
没有法术，没有虚空之力。
它只是张开龙口，对着那片地面。
发出了一声咆哮！
“吼——！”
那龙吟并不响亮。
但其中蕴含的，源自生命最顶端血脉的天威，却化作一道无形的山岳，瞬间贯穿地表，狠狠镇压下去！
“吱——！”
地底深处，传来一声尖锐到极致的惨叫。
下一秒！
“砰！”
坚硬的擂台地面猛然炸开，那头穿山甲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震飞出来，浑身焦黑，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当场昏死。
而它的主人石磊，也被那无形的威压扫中，气血逆流，蹬蹬蹬连退七八步，一屁股瘫坐在地，满脸骇然。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天壤之别。
这根本不是战斗。
是碾压！
是神明对凡人的戏弄！
牧野甚至不需要指挥，他的羁绊军团，随意一员，便足以终结一切。
这一下，再无人敢心存侥幸。
“我认输！”
“我认输！”
弃权的声音，此起彼伏，再无间断。
然而，诡异的是，观众们的热情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被这种前所未见的“王者巡游”彻底点燃！
胜负，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只想看！
只想看这个叫牧野的男人，和他那支神秘的“筑基天团”，究竟能创造何等传说！
“太强了！这才是真正的御兽师！一人，即是军队！”
“那头黑龙太帅了！一声吼就秒了！”
“我宣布，从今天起，牧野就是我唯一的偶像！”
连续数轮的弃权后，组委会不得不再次叫停了比赛。
人潮的阴影里，鬼一死死盯着擂台上那个万众瞩目的身影，一张脸孔扭曲得不成人形。
他精心布置的棋子，“血手”与“暗牙”，两个在前世都让林枫头痛不已的顶级杀手，此刻却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们，连登场的资格都没有。
计划，彻底破产。
但鬼一的眼中，没有绝望，只有更加浓烈的疯狂和怨毒。
既然一对一不行……
那就用数量，用车轮战，活活耗死你！
他的指尖微动，一道无人察觉的神念，化作一条毒蛇，钻入了主席台上某位焦头烂额的大人物耳中。
那是一个无比毒辣，却又正好能解决眼下困局的“建议”。
主席台上，收到这条匿名传音的城主，眼中精光爆射。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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