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正式召开这天，南海浮空岛的珊瑚圆桌周围跟开了场海族博览会似的。
敖丙穿了身新做的龙纹长袍，青金色的丝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正跟旁边的鳄鱼老族长凑着头说话，手里还拿着根海草笔在贝壳板上画洋流图：“你看这股寒流，往年这时候早该拐向赤道了，今年却慢了三天，怕是跟蚀骨之影搅乱深海能量有关。”鳄鱼老族长叼着海藤烟，时不时点点头，烟圈从鼻孔里冒出来，飘到敖丙头发上，他也没嫌呛。
墨须的状态跟上次截然不同，之前总绷得紧紧的触手这会儿松快多了，正蜷在桌边，用吸盘沾着自己分泌的墨水在贝壳上写写画画。对面的伽鲁达使者正拍着翅膀讲空域的事：“上个月在印度洋上空，看见好几团黑雾往南极飘，飞得跟箭似的，追上去就散了，邪门得很。”墨须一边记一边应：“记下来了，回头让深渊的探子留意南极方向。”
最让人意外的是特里同。这位昨天还鼻孔朝天的希腊神后裔，此刻正端着个冰藻茶杯子，是莉娅给他倒的。莉娅怀里抱着个北冰洋带来的冰壶，壶身上还冻着几片小磷虾，她给特里同续茶时，他居然没推辞，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喝的时候眉头皱了皱，大概是不太习惯这股海草味，但也没放下。旁边的银甲战士们看得眼睛都直了——殿下在家喝的都是神泉泡的橄榄叶，啥时候碰过这种“凡品”？
阿福坐在最靠边的位置，却把腰杆挺得笔直。他面前的木盘里堆着好些东西：一颗鸽子蛋大的珍珠，是敖丙昨天塞给他的，说“给家里娃串个项链”；一块墨黑色的玉石，章鱼长老给的，说“泡水喝能明目”；还有根五彩斑斓的羽毛，伽鲁达使者送的，说“插在船头能避邪”。阿福时不时摸一摸，心里热乎乎的——这些以前只在传说里听过的存在，现在居然跟自己坐在一张桌子旁，跟走亲戚似的。
林默看着这景象，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她想起刚穿越到湄洲岛那会儿，站在海边连控水术都用不利索，弄个小水球都能洒自己一身，晚上还总失眠，担心哪天被海里的大家伙当成点心叼走。再看看现在，系统面板上的“信仰之力”数值比刚来时翻了十倍还多，化作的淡金色光带在海里织成一张大网，把各族的力量都连在了一起。更让她高兴的是“海洋之心”功能里的全球海域健康度，那个红色的下滑箭头最近总算开始往上翘了，虽然慢，但实打实的在回升。
“都安静下，咱们进入最后一项议程。”林默清了清嗓子，厅里顿时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她深吸一口气，调出系统投影的南极地图，指着最南端一个黑漆漆的海沟标记：“根据各方收集的信息，蚀骨之影的老巢大概率在南极的‘焚心海沟’。那地方深两万多米，常年喷岩浆，能量场乱得很，正好藏污纳垢。”
地图上的焚心海沟标记处，缠绕着好几团黑雾，还在慢慢蠕动。阿福看得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地方听着就瘆人。”
“所以，”林默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声音温和却带着股子坚定，“我提议组建一支联合远征军，直插焚心海沟，彻底解决蚀骨之影。这事危险，自愿参加，绝不勉强。”
她话音刚落，墨须的一条触手“唰”地抬了起来，跟举小手似的：“深渊族报名！”它的精神力带着点兴奋，“那海沟里的黑暗能量，我们比谁都熟，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地方。打头阵的活儿，必须给我们！”旁边的章鱼长老也跟着晃触手：“我们也去，深渊族打正面，我们钻缝隙搞偷袭，老本行！”
特里同放下茶杯，杯底在桌上轻轻磕了一声：“希腊神族没理由缺席。”他站起身，三叉戟往旁边一靠，发出“当啷”一声，“守护海洋又不是你们的专利，我爹说了，要是连自家地盘都护不住，还当什么海神。”他身后的银甲战士们齐刷刷地拍胸脯，甲片碰撞声跟打鼓似的。
敖丙也转过头，冲林默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不用多说的默契：“龙族跟你走。”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鳄鱼老族长，“我带一队水系龙，老族长带两栖族，海陆都能照应。”鳄鱼老族长猛点头，烟杆往桌上一磕：“没毛病，咱鳄鱼族在岩浆边上也能眯觉，正好派上用场。”
伽鲁达使者拍了拍翅膀，羽毛落了一地：“空域交给我们，天上地下水里，哪儿都能去。”莉娅也举起手，声音清脆：“北冰洋的冰族也来！我们能造冰盾，挡住岩浆没问题！”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阿福身上。他脸一红，赶紧站起来，手还在木盘上攥了攥那颗珍珠：“我们渔民……我们船小，可能帮不上大忙，但我们能送补给！岛上的兄弟们说了，愿意跟着开到南极边缘，给大家伙儿送吃的喝的，修修船啥的。”
林默看着他，又看看在座的各族代表，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湿。她抬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谁说帮不上大忙？去年休渔期，要是没有你们守着浅滩，鱼卵早就被海盗捞走了；清理珊瑚礁的时候，你们潜水清理塑料瓶，比谁都仔细。这远征军里，少了谁都不行。”
她走到珊瑚圆桌中间，手轻轻按在桌面上。那些淡金色的法则纹路瞬间亮了起来，顺着她的手蔓延开，把在座每个人的脚下都染上了一点金光。
“那就这么定了。”林默的声音传遍整个议会厅，带着法则共鸣的力量，“三天后，在南海集合，目标——焚心海沟！”
“好！”各族代表齐声应和，声音撞在厅壁上，又弹回来，震得人心里发烫。
散会的时候，特里同走到林默身边，难得没摆架子：“那个……冰藻茶，再来一杯。”莉娅赶紧给他满上，他接过去，还说了声“谢了”。
墨须用触手碰了碰林默的胳膊：“焚心海沟凶险得很，你……”
“放心。”林默笑着晃了晃胸前的系统吊坠，“有这玩意儿在，还有大家伙儿帮忙，肯定能成。”
阿福抱着他的木盘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浪。路过特里同身边时，还被他叫住了：“喂，凡人，你那羽毛插船头真能避邪？回头给我船上也插一根。”阿福愣了愣，赶紧点头：“哎！我回去就找根最亮的给您送去！”
看着这热热闹闹的景象，林默突然想起刚到这个世界时，湄洲岛的老渔民跟她说过的话：“大海看着大，其实就像个村子，谁家有事，邻里都得搭把手，不然风浪一来，谁都躲不过。”
以前她还不太懂，现在总算明白了。这珊瑚圆桌前的“小团圆”，不就是大海村的邻里们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对付捣蛋的恶霸吗？
三天后的远征军，注定是场硬仗。但林默看着窗外连成一片的金色法则光带，看着各族代表互相道别、约定集合时间的身影，心里踏实得很。
因为她知道，当深渊族的触手、龙族的利爪、人类的渔船、希腊神的三叉戟……都为了同一个目标往前冲的时候，再深的海沟，再凶的暗影，也挡不住这股子劲儿。
这大概就是议会存在的意义——让每个族群都明白，自己不是孤单一人，这片海，是所有人的家，护着家，就得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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