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被山风吹着,被溪水淌着,一晃,就是几十年。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映得凤轻尘花白的头发泛着暖光。她慢悠悠地搅着锅里的粥,米香混着院子里飘进来的桃花清气,闻着让人心安。手背上爬了些褐色的斑点,皮肤也松了,握着木勺的指节微微变形,是常年劳作的痕迹。
可她的眼神,依旧是清亮的。透过厨房的木窗,能看见院子里那棵老桃树,花开得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的繁盛,粉云似的笼着半个院子。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个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是阿珩。他身子骨还算硬朗,只是背微微佝偻了,手里拿着根细竹枝,正耐心地教一个总角年纪的小孙女编蝈蝈笼子,笨拙的手法,跟几十年前削那根桃木簪子时一个样。
“太爷爷,这里不对!”小孙女奶声奶气地指出错误。
“哎呦,是是是,太爷爷老糊涂了……”阿珩忙不迭地拆了重编,脸上是纵容的、带着点憨气的笑。
凤轻尘看着,嘴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这傻子,教了几十年,手艺还是没什么长进。
岁月到底是在他们身上刻下了痕迹。阿珩忘了前尘,心性单纯,老了反倒更像个孩子,除了偶尔对着她发呆,眼神里会掠过一丝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大多数时候,就是这桃花村里一个寻常的、疼爱小辈的老头子。
而她,凤轻尘,曾经的侯门嫡女,搅动天下的摄政王妃,宗门少掌门,混沌界主……那些惊心动魄的名头,早被几十年的柴米油盐、春种秋收,磨成了掌心粗糙的茧子,化作了鬓边霜白的发丝。
她端着粥碗走到院里,放在石桌上。阿珩立刻放下手里编得歪歪扭扭的笼子,凑过来,深深吸了口气:“香!小桃熬的粥最香!”
小孙女也拍着手:“太奶奶做的饭最好吃!”
凤轻尘笑着,给阿珩盛了满满一碗,又给小孙女舀了小半碗,吹凉了才递过去。阿珩接过碗,手指无意间碰到她的,依旧是温热的。他抬头看她,昏花的老眼里,映着她的影子,还有头顶如云的桃花。
“看什么?快吃,凉了。”凤轻尘嗔他一眼,自己在石凳上坐下。
阿珩嘿嘿一笑,低下头呼噜呼噜喝起来,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
阳光透过花枝的缝隙洒下来,光斑在石桌上跳跃。风过处,瓣瓣桃花悠悠飘落,落在粥碗里,落在他们的肩头,落在小孙女乌黑的发辫上。
凤轻尘端起自己那碗粥,轻轻拨开落在碗沿的一片花瓣。丹田深处,那片桃花瓣依旧安静地悬浮着,几十年来,它缓慢而持续地汲取着天地间微末的灵气,反哺着自身,也滋养着这一方水土,让这桃树年年繁花似锦,让他们虽至暮年,却无病无灾。
它早已与她融为一体,不再是外物,而是她生命本源的一部分。那些翻江倒海的力量,那些言出法随的权能,似乎真的远去了,只留下这最本质的、维系着生命与宁静的根基。
她偶尔也会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想起金銮殿上的针锋相对,想起北疆风雪夜的铁马冰河,想起神界之巅的孤寂决绝……但那些画面,都像是隔着毛玻璃看的皮影戏,模糊,遥远,再也激不起心底半点波澜。
或许,这就是她跨越万水千山,最终寻到的“道”。
不是凌驾众生,不是执掌法则。
而是这碗温粥,这树桃花,这个坐在对面、喝粥喝得胡子上都沾了米粒的傻老头子,还有膝下承欢的稚子。
“太奶奶,桃花落在你手心里了!”小孙女指着她的手,惊奇地说。
凤轻尘摊开手掌,一片完整的、粉嫩的花瓣恰好落在她的掌心,纹理细腻,带着阳光的温度和生命的柔软。
她看着掌心那一点娇嫩的粉,又抬眼看了看对面正偷偷把碗里最后一块腌萝卜夹给她、自以为她没发现的阿珩,脸上深深的皱纹舒展开,形成一个极其温和的弧度。
她轻轻合拢手掌,将那瓣桃花握在掌心,感受着那微不足道却又真实无比的触感,对着满树芳菲,对着这偷来的几十载平静光阴,也对着身旁这个相伴了一生、忘了所有却唯独没忘了爱她的傻子,低低地、满足地轻笑了一声:
“嗯,我在。”
声音很轻,混在风里,散在落花中。
天际尽头,那几十年前曾轻微波动过一丝的法则,早已彻底归于沉寂。遥远的史书上,关于“凤后”与“帝后”的记载,依旧停留在“神秘失踪,疑为殉情”那寥寥几笔,成了无人考据的传说。
而这桃花村里,春光正好,桃花依旧年年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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