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的灯火在苏寒瞳孔里晃成一片模糊的金斑，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撞着胸腔，连带着掌心被记忆残片刺破的伤口都在发烫。
姬九黎的指尖还扣在他手背上，共生枷锁处的温度像根烧红的铁钎，正往两人血肉里钻——那是破劫剑胚在警告，三日之期已过两日，剑身浮着的\"姬九黎\"三个字正随着他的脉搏微微发亮。
\"跑不了了。\"苏寒的声音压得极低，神识扫过四周屋檐下、货摊后、酒肆二楼的窗棂，七道若有若无的气息正以他和姬九黎为中心收缩成网。
执法队的脚步声更近了，为首高个男人腰间的金色令牌擦过酒旗，发出刺啦一声响。
姬九黎的九窍玲珑心在胸腔里跳得发闷，她能听见苏寒没说出口的后半句——不是逃不掉，是不能逃。
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杀手比明面上的执法队更危险，他们要的不是抓人，是灭口。\"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力量。\"她冷笑一声，御星辰在指尖转出半轮星辉，发间银饰轻响，像在应和剑鸣。
苏寒突然松了手。
这是步险棋。
他故意将记忆残片往怀中一塞，转身时踉跄撞翻个卖灵果的摊子，青莹莹的灵果滚了满地。
人群中响起惊呼，执法队的脚步顿了顿——他们要的是活口，要的是完整的碎片。
而藏在暗处的杀手等不了，三道黑影几乎同时从染坊后、药铺顶、凉茶摊下窜出，其中一人更在半空中张弓搭箭，箭头淬着幽蓝毒光，直指苏寒后心。
\"小心！\"姬九黎的声音带着剑气破空的锐响，可箭矢来势比她的提醒更快。
苏寒甚至能闻到箭头毒雾里混着的腐尸味，那是专门针对修士识海的\"蚀魂散\"。
他瞳孔骤缩，正要侧身闪避，怀中的破劫剑胚突然发出兴奋的嗡鸣——剑身浮现的\"姬九黎\"三个字诡异地扭曲起来，竟在他掌心吸住一片被气流卷来的枯叶！
\"叮——\"
那片本该脆弱的枯叶突然泛起青铜色泽，在苏寒身侧凝结成一面半透明的盾。
箭矢撞在盾上，火星四溅，盾面却只泛起涟漪。
苏寒反手按在剑柄上，破劫剑胚的震颤透过掌心传来，像是在欢呼猎物的到来。
他旋身时带起一阵风，剑光比风更快，精准斩落射手的手腕。
\"啊！\"射手的惨叫混着断腕的血花炸开，那截断手还攥着长弓，落在地上时弓身突然扭曲，变成条黑色毒蛇窜进阴沟。
姬九黎的御星辰已经织成星网，将剩余两个杀手困在中间。
她踩着酒坛跃到苏寒身侧，剑尖挑起个杀手的下巴：\"谁派你来的？\"
杀手咬碎舌尖，鲜血混着黑沫从嘴角涌出。
苏寒却在这时眯起眼，荒古天命纹在右手背上泛起金光——他看见杀手经脉里游动着淡金色的丝线，像活物般往心脏缩。\"是契约印记。\"他低声道，指尖按在杀手颈侧，\"市场管理者怕你们招供，下了血契。\"
姬九黎的剑突然加力，划破杀手脸颊：\"那又如何？
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吐出来。\"
\"没时间了。\"苏寒抬头望向远处，执法队已经冲破人群，高个男人的佩刀出鞘三寸，刀光映得他眼底发红。
苏寒反手拽住姬九黎的手腕，《瞬步残影》的法诀在舌尖滚过，两人身影突然化作七道虚影，往市集边缘的成衣铺方向窜去。
\"这片区域至少还藏着三块碎片。\"他的声音混着风声灌进姬九黎耳中，\"刚才那狂人抢的是东边的，西边的还在药铺地窖，北边的......\"
\"你怎么知道？\"姬九黎微微挑眉。
\"他识海里的记忆。\"苏寒指节抵了抵太阳穴，母亲临终前的尖叫又在识海翻涌——那是他用魂噬波纹强行抽取的，\"管理者怕碎片被抢，在黑市布了七处藏点。
我们已经拿了第一块，剩下的......\"
话音未落，两人的残影突然在成衣铺后收束。
苏寒的后背贴上斑驳的砖墙，姬九黎的剑尖几乎要戳到他鼻尖：\"你刚才故意暴露破绽？\"
\"引蛇出洞。\"苏寒低头看了眼掌心的记忆残片，残片边缘的血珠正渗进共生枷锁，在两人手腕上晕开淡红色的花，\"暗处的杀手比明面上的麻烦，现在......\"
\"现在他们都暴露了。\"姬九黎突然侧耳，远处传来执法队的怒喝，\"但管理者不会善罢甘休。\"
苏寒笑了笑，破劫剑胚在怀中轻轻震颤——剑身的\"姬九黎\"三个字已经淡了些，或许是方才吞噬枯叶转移了部分反噬。
他望着姬九黎染血的银发被夜风吹起，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发梢：\"所以我们要更快。\"
市集的喧闹声渐渐远了，两人穿过一条堆满杂物的小巷，青石板上还留着未干的酒渍，在月光下泛着暗潮。
转角处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昏黄的光映在墙上，照出块半新不旧的木牌——\"往生巷\"。
苏寒的脚步顿了顿。
姬九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巷底的阴影里，似乎有个人影靠在墙根。
那人穿着月白广袖，发间插着支青玉簪，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有人。\"姬九黎的指尖扣住剑柄。
苏寒却没有动。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突然变快，不是因为危险，而是某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像被封存在记忆深处的琴弦，突然被谁拨了一下。
风卷着酒旗的碎布掠过巷口，那道人影终于动了动，抬起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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