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缓缓靠站,陈默收起手机,迈步走下台阶。初秋的风从街口打着旋儿吹来,掀起他外套的一角。他没有急着赶回实验室,而是在站台边驻足片刻,将刚才记下的“传呼机”和“恒安检测”在脑海里细细梳理。
那部红色传呼机的型号他记得很清楚,是八十年代初的老款式,国内早已停产。可这两天,他竟在校园周边接连看见三台。这种反常的频率,像暗夜里不合时宜的蝉鸣,让人心生警惕。
他抬脚往实验楼走去,脚步比往日略显沉重。
实验室里,技术员正在整理b-07主机的日志文件。陈默接过一叠刚打印出来的联络清单,一页页仔细翻阅。最近一周,有三家单位提出合作意向,其中两家已经婉拒,只剩下一家军工所的代表,预约了上午十点见面。
他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九点四十五分。
楼梯间适时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深色中山装的男人推门而入,约莫四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手里提着黑色公文包,进门后目光先在室内环视一周,这才开口:“陈工?我是军工所项目组的李主任。”
陈默点头示意,请他坐下。
李主任将公文包稳稳放在桌上,动作不疾不徐:“我们有个关于通信加密系统的联合研发项目,希望与贵团队合作。这是初步资料。”
他取出一份文件递过来。封面醒目地印着“绝密”字样,盖着鲜红的公章。
陈默接过文件,仔细翻阅。项目内容条理清晰,目标明确,流程规范。但当他的目光落在“第三方安全审查机构”这一栏时,停顿了片刻。
“恒安检测?”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是的。”李主任点头,“这是上级指定的资质审核单位,全国只有三家机构具备相应资质,他们是最资深的一家。”
陈默没有立即回应。他合上文件,低头整理着桌上的纸笔,指尖在桌面轻轻叩击了两下。
他闭上双眼。
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一张企业注册信息表,公司名称栏写着“恒安安全检测中心”,旁边一行小字标注着“境外资本持股92%”。再往下,是一串关联名单,其中一个名字被红圈醒目地标出——王振国。
画面转瞬即逝,如风中翻飞的纸页。
他睁开眼,语气平和:“这家恒安检测,归哪个部门主管?”
李主任略作迟疑:“这个……不属于体制内编制,是独立运营的第三方机构。不过他们的资质齐全,过往的审查记录都有备案。”
“他们的技术团队呢?以往做过哪些重点项目?”
“这些都有详细的文档支持。”李主任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附件,“您可以查阅。不过时间紧迫,我们希望尽快推进这个项目。”
陈默接过附件,随手翻了几页。纸张整洁,排版规范,看起来无可挑剔。但他注意到,所有签字栏都没有手写签名,清一色是打印字体。
他放下材料,微微一笑:“李主任,您也知道,我们刚经历了一次数据危机。现在系统尚在恢复阶段,技术力量有限。这个项目,恐怕短期内难以承接。”
李主任的脸色微微一沉:“陈工,这可是国家任务,不是普通的商业合作。”
“我明白。”陈默依然保持着笑容,“正因为是国家任务,才更要谨慎行事。万一审查环节出现问题,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恒安检测是上级认可的。”对方的语气冷了几分。
“但我从未听说过这家公司。”陈默直视着他的眼睛,“八十年代从事安全审查的机构,大多具有军工背景。突然冒出一家民营机构,而且还是全国仅有的三家之一,您不觉得这有些蹊跷吗?”
李主任站起身,将公文包重新抱在胸前:“陈工,机会不等人。如果您拒绝合作,我们只能另寻他人了。”
“请便。”陈默也站起身,语气依然平静,“但在没有摸清底细之前,我不会把团队五年的心血轻易交出去。”
李主任盯着他看了片刻,冷笑一声:“好,我记住您这句话了。”说罢转身离去。
门轻轻合上后,陈默坐回椅子,一动不动。
他打开抽屉,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恒安检测”四个字,然后用笔圈住了“恒”字。接着又补上一句:“与王振国有关联?传呼机频段需交叉排查。”
他凝视着这行字片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后接通了。
“苏雪,”他说,“帮我查一家公司。”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你说。”
“叫恒安检测,自称是做安全审查的,最近和军工所有合作。我要知道它的成立时间、股东背景、有没有海外资本,还有——”他顿了顿,“查查他们使用的通讯频段是否还在老式传呼网。”
“现在就要?”
“越快越好。”他说,“特别是频段信息,可能和其他线索有关联。”
“好,我马上去档案室调资料。”她稍作停顿,“你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不算新发现。”他说,“只是确认了一件事——有些人输了,不会轻易退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明白了。”苏雪说,“等我消息。”
挂断电话,陈默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桌面。
他没有继续翻看笔记本,也没有再碰那些文件。只是凝望着天花板角落的一道细微裂缝,仿佛在数上面的纹路。
几分钟后,他起身走到监控台前,调出今天上午的来访记录。监控画面显示,李主任走进大楼,刷卡进门,一切如常。但在他身后约二十米处,一个戴帽子的男人也在同一时间刷卡进入。那人始终低着头,看不清面容,手中握着一部红色外壳的传呼机。
陈默将画面定格。
他放大传呼机部位,确认了型号——正是他昨日在公交站见到的那款。
他按下录制键,将这段视频拷贝到U盘,小心地放进口袋。然后回到办公桌前,翻开日志本,在“恒安检测”下方添上一行字:“关联人员使用禁用通讯设备,存在隐蔽联络嫌疑。”
他又拨通内线电话:“小刘,把昨天清理的日志再仔细检查一遍,重点查看是否有异常信号接入记录,特别是非网络端口的。”
“明白。”技术员在另一头应道。
陈默放下电话,正准备去隔壁机房查看进度,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实验室群里的消息。
“刚刚发现一台备用终端有短时唤醒记录,持续8秒,来源不明。”
他皱起眉头,立即回复:“立即隔离那台设备,不要触碰任何数据,等我过去。”
他抓起外套快步向外走去,经过窗边时,不经意间瞥见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辆没有挂牌,车窗贴着深色膜。驾驶座上的人低着头,手中似乎握着什么。
陈默没有停下脚步,步伐节奏不变。
但他记住了车牌尾号:738。
与昨晚那辆灰色轿车如出一辙。
他走出大楼,绕到侧面的自行车棚,从自己的旧书包里取出一副改装过的耳机。这个特殊的监听装置能够捕捉特定频段的无线传输信号。
他戴上耳机,调到老式传呼机常用的波段。
在一片杂音中,一段断断续续的数字播报传来:“……69……13……738……完毕。”
他将这组数字记下,随手发到技术员群里:“查一下这组数字是否对应某种编码格式,特别是与恒安检测相关的。”
发完消息,他摘下耳机,小心地放回包中。
回到实验室时,技术员已经将那台备用终端断电封存。陈默戴上手套,亲自检查设备接口。机身侧面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孔,是现在已经很少使用的RS-232串口。用手电筒照进去,他发现内部有轻微的灼烧痕迹。
显然有人用物理方式接入过。
他让技术员拍照存档,随后单独提取出这台设备的日志备份,导入离线分析系统。
屏幕上开始滚动代码流。
他一眼就发现了异常:在凌晨两点十七分,系统曾短暂激活,向外发送了一段加密数据包,接收地址是一个动态Ip,归属地显示在境外。
数据量不大,仅有几十Kb。
但已足够传递关键信息。
比如——谁拒绝了合作。
他关闭界面,拔出U盘握在手中。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
是苏雪。
他立即接起:“有结果了?”
“还没有完全查清。”她说,“但我找到了恒安检测的注册资料。公司成立于三个月前,法人代表是个空壳,实际控股方是一家名为远洋咨询的公司。而这家公司——”她顿了顿,“注册资金来自港城某个离岸账户。”
陈默沉默不语。
他知道那个账户背后是谁。
“还有一件事。”苏雪压低声音,“我查了他们的通讯备案,发现他们报备的审查流程中,有一项紧急联络机制,使用的是老式传呼网络,频段是450mhz。”
陈默看着手中的监听耳机。
果然如此。
“谢谢你。”他说,“请继续追查,特别是那个离岸账户的实际控制人。”
“你要小心。”苏雪提醒道,“这种事,别一个人硬扛。”
“我知道。”他轻轻笑了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挂断电话,他坐在椅子上,将今天的每一个细节重新梳理。
军工所代表来得突然,理由充分,流程规范。但背后的审查机构存疑,联络方式异常,相关人员也透着古怪。这绝非巧合。
这是冲着他来的。
他打开笔记本,在最后一页画出一条时间线:
昨晚——艾琳会见王振国
今早——传呼机频繁出现
上午——军工合作邀约
此刻——数据被秘密传输
环环相扣。
他合上笔记本,站起身,走向监控室。
走廊灯光略显昏暗,脚步声在水泥地面上回荡。
他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给林晚晴发了条短信:“近期暂停所有对外合作洽谈,一切外部联络暂缓处理。”
短信刚发出,手机再次震动。
一条新消息跃入眼帘。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图片。
照片显示的是一份文件首页,标题写着《恒安检测-陈默团队安全审查预案(草案)》。
发信人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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