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郎中无奈，卷起衣服下摆，下田帮阿舟一起干活。
阿舟奶奶在边上说了阿舟几句，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拄着棍子又走了。
“师父，我什么时候能长大？”阿舟埋头割稻，突然问。
小小的个子只比稻穗高一点，别家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正是疯玩的时候。
他却要扛起自己跟奶奶两个的生计。
奈何奶奶还拎不清。
“你想长大吗？”
“恩，等我长大了，我要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你也别怪你奶奶，人年纪大了，就会变得固执，你说什么她也不会听，所以你能做的就是自己强大起来，不要在意别人的说法，知道吗？
你在意了，难过的是你自己，他们屁影响没有。”
阿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谁也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小夏家秋收结束，阿舟家已经收了大半，顾郎中老胳膊老腿，干活还比不上阿舟利索。
剩下的老张头带着老大和老二，一下午就帮忙收完了。
接下来就是晒稻子，小夏家院子里有的是地方晒，村里人则放在晒谷场，每晚照旧安排人守夜，怕被偷。
阿舟家没人轮只有他自己，村里人本来不要他来，说晚上帮他一起看了，阿舟没答应。
他不怕别人，就怕大伯母偷他的稻子。
意外发生的猝不及防，阿舟那一锄头挖下去时，自己都是懵的，连日来守夜的困顿，他自己也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铲他的稻谷，几乎下意识的，他拿起一旁的锄头死命挖了下去。
“啊。”惨叫声响起。
大片鲜红的血从大伯娘的脖子上泅出，染红了一旁的稻谷。
大伯娘倒下了，身体抽动，没一会就没了动静。
村里人围过来，看到这惨状，懵了。
“杀人了，杀人了。”
里正脸色惨白，他几步上前，一把捂住阿舟的眼睛，另外一个人上前，用了很大的劲儿，才把小舟的手从锄头柄上掰开来。
阿舟浑身哆嗦个不停，血，好多的血，他杀人了，他把大伯娘杀死了。
顾郎中的门很快被敲开，连张郎中也被喊了过来。
小夏被吵闹声惊醒，意识到村里可能发生什么事了，赶紧穿衣起床，到门口时，发现家里人都起来了。
他们赶紧朝晒谷场的方向跑过去。
顾郎中已经到了。
“没得救了，脖子半边都被挖断了，大罗神仙难救。”张郎中只看了一眼，太惨了，饶他见多识广，也害怕的撇过头去。
他又看了眼阿舟，这小孩也太心狠手辣。
“杀人犯，你这个杀人犯，我要杀了你给我娘报仇，我娘只是拿点稻子，你竟然要了她的命，我要你杀人偿命。”
小舟大伯和堂哥也来了，看到这惨状顿时怒不可遏。
上前就要揍阿舟，要不是村里人拦着，阿舟估计得被他们给活活打死。
阿舟从头到尾都是懵的，他杀人了，奶奶怎么办？他完了。
奶奶来了，眼前一黑，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里正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郎中到了以后，赶紧上前查看大伯母的情况，锄头还挖在脖子里，万幸的是没有伤到大动脉。
“还有气，里正，把人疏散到三丈外，别挡着风，小夏呢，叫小夏过来，其他人都退后。”
里正赶紧挥手驱散人群，“都少说两句，先救人。”
小夏赶紧过去，手里拿着个小木箱，她刚才随手拿的，为了掩人耳目。
里面放着止血粉，和几包密封的细棉布。
她没多花，先用细棉布蘸着灵泉水。
“顾叔，你取吧，我来捂住伤口。”
顾郎中抓住锄头，深吸一口气，胆小的人赶紧别过头去，害怕的不敢看。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顾郎中把锄头拔了出来，血往外涌，小夏赶紧撒了一把止血药粉，然后把纱布紧紧按了上去。
顾郎中在一旁准备针线，小夏趁人不注意偷偷给人注射了一针抗生素。
“按住，别松手。”
顾郎中左手轻轻撑开伤口的边缘，右手捏着针，稳稳地缝合起来。
张郎中一脸的阴晴不定，他刚刚已经断了阿舟大伯母的死刑，如果被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老头救活，他的脸往哪里搁？
心思一转，他走到阿舟大伯面前。
“你媳妇已经没得救了，一口气没咽下去罢了，你就任由他们折腾你媳妇？到时候死了就算了，万一半死不活的，你们怎么办？”
阿舟大伯看着媳妇的样子有些害怕，半边颈子耷拉着，以后要是天天这个样子在家躺着，他不得吓死。
可他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半辈子的夫妻。
阿舟堂哥被自己媳妇一推，根本不管那么多，上前就要去拉张小夏。
“放开我娘，知道你们跟那死小子关系好，你们想对我娘做什么？”
小夏手根本不能松开，伤口才缝一点，要是口子裂开，血再喷出来，估计真的没救了。
这时候阿舟奶奶冲出来，挡住大孙子，“孩，就让顾郎中试试，万一你娘还有救呢。”
阿舟堂哥一把把奶奶推倒在地。
这一下给了村民反应的工夫，大家伙冲上来七手八脚的抓住阿舟堂哥，把人拉到一边。
“放开我，放开我，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们。”
说完他又破口大骂起来。
小夏跟顾郎中不为所动，没有伤到大动脉，只是伤口看着有些可怕，只要缝合起来，配上小夏的药，足够保命。
半炷香后，顾郎中打好最后一个结，用干净的布条把伤口缠好。
小夏偷偷给人嘴里喂了点灵泉水。
“血止住了，先把人抬回去，这几天别碰水，药我来换。”
大伯娘还没醒，但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稳了，不像刚才那么微弱。
大家伙听说不会死，松了口气，“说到底也是她偷稻子在先，阿舟也不是故意的。”
“顾郎中真厉害，哪样都能活，张郎中都说没救了。”
“对啊，你是不知道，顾郎中看病特别便宜，我上次身上痒的钻心，去顾郎中那里，他给我开了一点涂的药，只要了10文，擦了几天就好了。”
“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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