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珍珠顺着吸管滑上来，他嚼得认真。
黑瞎子看着他这副卸下所有清冷防备、沉浸在美食中的样子，只觉得比什么都下饭。
他拿起一串烤得恰到好处的蘑菇，咬了一口，汁水丰盈。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张麒麟嘴里塞着食物，含糊地“嗯”了一声，眼睛却瞟向了隔壁摊刚出炉、热气腾腾的章鱼小丸子。
黑瞎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站起身。
“得，等着，瞎子再给你当一回运输大队长。”
张麒麟看着瞎走向章鱼小丸子摊的背影，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个弧度。
他低头，从口袋里摸出几颗东西，放在油腻腻的小塑料桌上。
是几颗用彩色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糖。
正是白天那群关爱他的小豆丁们，塞给黑瞎子的那些。
张麒麟拿起其中一颗，剥开糖纸，将那颗橙黄色的、圆溜溜的硬糖放进了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混合着烤串的咸香和奶茶的甜腻，形成一种奇特的、却又莫名和谐的感觉。
他慢慢嚼着糖，看着黑瞎子端着金黄的章鱼小丸子走回来，糖纸在夜市迷离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点细碎的光。
黑瞎子把热气腾腾的小丸子放在他面前：“喏，趁热。哑巴，你嘴里吃的啥？”
张麒麟没回答，只是又拿起一串烤蘑菇，递给他。
这个好吃，瞎子喜欢吃。
黑瞎子轻笑接过，给哑巴开了一瓶啤酒。
瓶盖“啵”一声弹开，白色的泡沫涌出来一点。
他把瓶子推到张麒麟面前：“喏，烧烤配啤酒，绝配。”
张麒麟刚解决完一个章鱼小丸子，脸颊微鼓。
他看了看那瓶冒着冷气的啤酒，又看了看黑瞎子期待的眼神。
然后目光非常自然地，毫不掩饰地越过黑瞎子的肩膀，精准地锁定了不远处一个亮着霓虹灯牌的摊位——“冰冰凉水果捞”。
那里还有卖水果冷饮的。
摊位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新鲜水果块，晶莹的冰块在灯下闪着光，各色果酱、炼乳、椰果、珍珠琳琅满目。
老板正麻利地给一个女孩做着一大碗，淋上浓郁的椰奶，看着就清爽解腻。
黑瞎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再回头看看桌上堆满的烤串、煎饼、鱿鱼。
哑巴确实很能吃，男孩子嘛，不就多吃点，哑巴力气大，消耗大。
张麒麟：。。。。
整天发呆看店吃零食也算消耗大。
不过那不重要，现在张麒麟的脸虽然没有表情，但眼睛里写满了想吃那个的眼神。
“……”
黑瞎子认命地叹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他拿起那瓶刚开的啤酒，自己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下喉咙，驱散了一些烧烤的燥热。
“行，行，买！张先生想吃，齐先生这就去买，保证让张先生满意！”
他站起身，把啤酒瓶顿在桌上。
“这玩意儿还是瞎子我自己消受吧，省得你喝了更惦记那甜的。”
张麒麟：嚼嚼嚼，瞎子胡说什么呢，他本来就爱吃甜的。
有甜的不会选择其他的，酒喝了有味道不好。
黑瞎子：。。。。
买，买，还不行吗。
知道了，啤酒还是瞎子自己喝吧。
张麒麟满意了，安静的吃东西，秀气好看，又吃的多。
他拿起一串黑瞎子刚点的、烤得焦香的土豆片，小口地吃着，眼睛却像黏在了那个水果捞摊位上，直到看着黑瞎子高大的身影挤进排队的人群里。
古楼：。。。。
这狗粮吃的有点撑。
夜市嘈杂，人声鼎沸，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
黑瞎子在人群中排着队，偶尔回头望一眼。
隔着攒动的人头，能看到张麒麟坐在那张简陋的小塑料桌旁，背脊挺直，在喧嚣中自成一方沉静的天地。
他小口吃着东西，目光偶尔扫过周围，但更多时候是望着自己这边，像只等待投喂的大型猫科动物，专注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黑瞎子心里那点又被当钱包使唤的小抱怨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被全然依赖的熨帖感。
他甚至还心情颇好地跟旁边同样排队的大妈聊了两句天气。
轮到黑瞎子时，他大手一挥：“老板，来一份豪华版的！水果多放点，西瓜芒果火龙果都要，芋圆椰果珍珠加满，底料要椰奶的，冰多放！”
想了想哑巴那嗜甜的劲儿，又补充道，“再单独加一小盒炼乳。”
端着那碗堆得像小山一样、五颜六色、淋着雪白椰奶、点缀着各色小料、还冒着丝丝寒气的豪华水果捞回来时，黑瞎子觉得自己像个凯旋的将军。
他把这碗“冰山”往张麒麟面前一放：“喏，张先生要的冷饮。”
塑料碗壁上瞬间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张麒麟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他放下手里的竹签，拿起碗里配的透明塑料小勺，毫不犹豫地舀起满满一勺。
鲜红的西瓜、金黄的芒果、雪白的椰果、q弹的珍珠，裹着乳白的椰奶和细碎的冰碴。
他把勺子送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冰凉的触感和水果的清甜瞬间席卷了被烧烤香料占据的味蕾，带来一种极致的舒爽。
他吃得很快，但动作依旧带着一种奇特的优雅，专注地对付着碗里的水果和小料。
黑瞎子看着他吃得投入，自己灌着啤酒，吃着烤串，也觉得格外惬意。
偶尔张麒麟会舀起一勺他觉得特别好吃的水果，比如裹了炼乳的芒果块，很自然地递到黑瞎子嘴边。
黑瞎子就着他的手吃掉，冰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混合着啤酒的微苦麦香，竟也意外地和谐。
“嗯，甜！哑巴挑的好。”他笑着评价。
很快，那碗豪华水果捞就见了底，只剩下碗底一点融化的冰水混合着椰奶。
张麒麟放下勺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比刚才柔和了许多，带着一种吃饱喝足后的慵懒满足感。
黑瞎子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又看看桌上基本被扫荡干净的烤串袋子，乐了。
“吃饱了，战斗力可以啊哑巴。还惦记小吃街别的什么吗。”
张麒麟的目光在周围热闹的摊位上缓缓扫过，似乎在认真评估。
最终，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回黑瞎子身上，带着询问。
回家吗。
黑瞎子会意，把最后一口啤酒喝完：“成，那打道回府！再待下去，瞎子我真要破产了。”
他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一片狼藉。
张麒麟也跟着站起来，动作利落。
他顺手拿起桌上剩下的那几颗彩色玻璃纸水果糖，揣回口袋。
目光扫过那个装着炼乳的小盒子。
瞎子特意给他加的，但他最后并没有用上。
他拿起那个小小的、还没开封的炼乳盒，看了看，然后轻轻放到了黑瞎子面前的桌面上。
黑瞎子收拾的动作顿了一下，看向那个孤零零的小盒子，又看看已经转身准备去开副驾驶车门的张麒麟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啧，这哑巴是觉得太甜了，还是留给瞎子的。
黑瞎子摇摇头，笑着把那个小小的炼乳盒也揣进了自己口袋。
算了，带回去，说不定明天泡咖啡能用上。
古楼：甜度确实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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