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远的手还贴在石门边缘，耳边那声低语像从地底渗出的水滴，一串名字在寂静中回荡。他猛地抬头，纹路在皮肤下微微发烫，仿佛有电流顺着血管爬行。
陈默已经迈步进了长廊，脚步停在第一块灰白石砖前。他的目光扫过地面——铜钉排列整齐，每枚都刻着编号，与他们刚刚破译的死亡序列完全一致。他抬起手，示意其他人靠墙。
“别踩中间。”他说，“这些钉子是压力点。”
林小棠贴着右侧墙壁前行，右手掌心再次泛起温热感。胎记颜色未变，但皮肤下的脉络隐隐跳动，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她没说话，只是将手轻轻按在墙上，指尖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气流。
“右边有通道。”她低声说，“风是从下面来的。”
秦月抱着直播仪残骸，屏幕忽然亮起。血色倒计时重新浮现：六时三十一分十四秒。数字下方多了一行细小的文字——【请按既定顺序通行】。
“它知道我们来了。”她声音压得很低，“这不是警告，是引导。”
陈默没有回应。他蹲下身，从包里取出一张薄纸，对照井壁符号快速标记出安全路径。测灵仪夹在左臂和身体之间，指针轻微摆动，显示前方能量场稳定，但存在间歇性波动。
“三步一停。”他站起身，“我走前面，你们跟紧墙边。”
苏明远最后一个进入长廊，枪已握在手中。他的左臂纹路随着步伐节奏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与倒计时的跳动同步。他盯着地面，不敢轻易落脚。
陈默迈出第一步，踩在墙沿凸起处。石砖未动。第二步，第三步，一切如常。林小棠紧跟其后，右手始终贴着墙面，蓝光若有若无地渗入缝隙。秦月低头看着屏幕，倒计时仍在走，而画面角落开始浮现出模糊的线条——像是某种机械结构的剖面图。
当陈默踏上第七级台阶时，前方阶梯口出现了转折。一条向下的石阶从长廊尽头延伸下去，宽度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石壁布满凹槽，隐约可见金属构件嵌在其中。
“就是这里。”他说。
话音刚落，苏明远右脚不慎滑了一下，鞋尖碰到了一块中央铜钉。
瞬间，空气震颤。
两侧石壁猛然弹开两道暗格，数十支漆黑箭矢呈扇形激射而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陈默反应极快，右肩下沉，整个人向后翻滚，同时左手扯动红绳，将秦月拽向自己方向。苏明远本能抬枪，却发现目标太多，根本无法锁定。
林小棠几乎是凭着直觉抬起了右手。
掌心胎记骤然亮起，一股无形力量自她体内涌出。箭矢飞行轨迹在距众人半尺处发生偏折，部分钉入对面石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一支擦过陈默风衣袖口，带起一缕布条飘落在地。
“趴下！”陈默低喝。
三人迅速靠墙蹲伏，呼吸急促。箭雨持续了不到三秒便戛然而止，机关陷入沉默。石壁上的暗格缓缓闭合，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陈默慢慢起身，风衣袖口裂开一道口子。他摸出录音机，贴近最近一根毒箭。仪器捕捉到一段短促的金属摩擦声，频率稳定，带有规律性震动。
“不是随机触发。”他低声说，“是按编号启动的。”
林小棠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浮现出一道浅痕，形状与毒箭轮廓完全吻合。皮肤下泛起微红纹路，却不疼，反而有种奇异的熟悉感，像是某种记忆被唤醒。
秦月的直播仪屏幕突然清晰起来。原本模糊的剖面图变成了立体结构——齿轮咬合、弹簧压缩、释放轨道一一呈现。画面中央浮现一行扭曲字迹：【欢迎回家，继承者们】。
紧接着，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低缓而清晰。
“你们在重走我们的死路。”
是周怀安的声音。
苏明远猛地抬头，手臂纹路剧烈跳动。他咬牙撑住墙，额头渗出汗珠。“这机关……认我的编号？”
“不只是你。”陈默盯着地上残留的箭矢，“它认的是整个序列。刚才你碰的是第八个钉子，对应当年任务中第八个死亡的人。机关判定有人违规，立刻启动防御。”
他弯腰拾起一枚毒箭，仔细查看箭头。表面覆盖一层暗色液体，在荧光棒照射下泛着微弱反光。他取出检测纸轻触液体，纸面迅速变为深褐色。
“二十年前刑警队特制麻醉剂。”他说，“配方早就停用了。这地方曾是内部训练设施，后来被人改造成陷阱。”
林小棠闭眼片刻，右手印记仍在发烫。她忽然开口：“这些箭……不是为了杀人。”
“你说什么？”秦月愣住。
“它们涂的药量不足以致命。”林小棠睁开眼，“是为了让人昏迷，然后……留下。就像那天晚上，他们中的很多人，并没有当场死去。”
陈默眼神一凝。他将刑警证取出，金属包边在荧光下闪出一道亮光。他把证件斜举在面前，调整角度，让反光投射到机关眼的位置。
石壁上一处隐蔽孔洞微微震动，似乎接收到某种信号。
“这类装置需要确认目标已被命中。”他说，“用反光模拟击中假人，可以骗过反馈系统。”
果然，几秒后，石壁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锁扣松开。
“第一波关闭了。”他收起证件，“但这不代表后面没有其他机制。”
秦月盯着屏幕，画面中的结构图正在缓慢旋转。她发现齿轮组背后隐藏着另一层线路，连接着地下更深处的某个节点。
“这个系统还在运行。”她说，“而且有人远程监控着。”
陈默点头，望向下方阶梯。石阶表面磨损严重，中央有一道长期踩踏形成的凹槽。他取出荧光棒，掰亮后丢下。绿光缓缓下坠，照亮前十级台阶，再往下便被黑暗吞没。
“只能继续。”他说，“但现在我们知道规则了——按死亡顺序走，不碰主路径。”
他率先迈步，贴着右侧墙壁下行。林小棠紧跟其后，右手始终微抬，胎记散发淡淡蓝晕。秦月握紧直播仪，屏幕上的结构图不断更新。苏明远走在最后，枪口始终对准两侧石壁，纹路仍在微弱闪烁。
当陈默踏上第三级台阶时，脚下传来极其细微的下沉感。
他立刻停住。
林小棠也察觉到了异常，右手猛然一热。
“别动！”她喊。
可已经晚了。
石壁两侧再次震动，新的机括即将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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