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死寂。
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做朋友”宣言,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懵了所有宾客。鼓乐声早停了,先前喧嚣喜庆的府邸,此刻落针可闻,只有厅外拴着的几头凶兽不安地刨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数百道目光,来自各方部落首领、尊贵曲主、周家族人,此刻全都凝固在礼台前那个单薄少年身上。惊愕、茫然、难以置信,最后统统化为一种看疯子般的怜悯和荒谬。
高台上,城主周立虎脸色铁青,握着座椅扶手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周身一股无形的凶悍气息开始弥漫,如同被触怒的洪荒巨兽,让靠近他的一些部落首领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新郎官,大世子周泽,脸上的笑容早已僵死。他先是极度错愕,仿佛没听清自己这个一向怯懦透明的弟弟在说什么,待那几句话在脑中回过味来,一股被当众羞辱戏弄的暴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周!尘!”周泽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珠瞬间爬满血丝,他猛地踏前一步,雄壮的身躯带着压迫性的阴影罩向单薄的周尘,“你找死!”
他根本不去想周尘为何发疯,只想立刻将这个让他沦为笑柄的废物撕碎!蕴着强劲力道的巴掌带着风声,狠狠扇向周尘的脸颊。这一下若是打实了,以周尘那单薄身子骨,恐怕半口牙都保不住。
不少宾客下意识眯起了眼,或转头,或垂目,似是不忍看接下来的惨状。几个与周泽交好的部落青年甚至露出了残忍的快意笑容。
然而——
“啪!”
一声清脆的格挡声。
周尘的手臂不知何时抬起,精准地架住了周泽凶猛挥来的手腕。动作看似轻描淡写,甚至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意味,却硬生生让那蕴含怒涛之力的巴掌停在了半空,寸进不得。
周泽一愣,感觉自己仿佛打在了一块坚韧的老藤上,对方手臂上传来的力量竟让他手腕发麻。这废物……什么时候有这力气了?
周尘挡开这一掌,身体微晃,借势向后小退了半步,拉开了点距离。他脸上那副“真诚”的笑容丝毫未变,仿佛刚才差点被扇耳光的人不是他。
“大哥,何必动怒?”周尘甩了甩手腕,语气带着一种让人火大的讶异和委屈,“我是真心实意想交你这个朋友。你看,你大婚,我送出的这份‘心意’,难道不绝无仅有,情深义重?”
他居然还在说交朋友!还心意?情深义重?!
周泽气得浑身发抖,血液轰隆隆往头顶冲,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
“我杀了你!”他咆哮一声,周身竟有淡淡的血气涌动,属于蒙荒儿郎的蛮横力量爆发开来,整个人如同暴怒的凶兽,再次扑向周尘,拳头直轰其面门。这一次,不再是巴掌,而是真正动了杀意的杀招!
“够了!”
就在此时,一声如同虎啸般的怒吼震彻厅堂。
主位上的周立虎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坚硬的青冈木扶手应声而碎,木屑纷飞。一股磅礴的气势轰然扩散,如同无形的山岳,瞬间压在每一个人心头。
扑向周尘的周泽身形猛地一滞,仿佛撞上一堵无形气墙,前冲之势被硬生生遏止,踉跄着差点摔倒。他喘着粗气,双眼血红地看向主位:“爷爷!他……”
“闭嘴!”周立虎目光如电,先狠狠剐了周泽一眼,将其未尽之语全堵了回去。随后,那沉凝如铁的目光转向了周尘。
整个喜堂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老城主动了真怒。
周立虎盯着周尘,眼神锐利得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剥开看个清楚。这个孙子,今日太反常了!反常到诡异!
“周尘,”周立虎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无数目光再次聚焦到周尘身上。
只见众目睽睽之下,周尘理了理方才格挡时有些褶皱的衣袖,姿态从容得与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抬起头,迎向周立虎那足以让寻常部落勇士腿软的目光,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更加古怪的笑意。
他先是指了指自己被兄长攻击、此刻还有些发红的小臂,然后又指向暴怒如狮、却被强行压制的周泽,最后,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再一次落回了那位自始至终纹丝不动、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身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理直气壮的荒谬:
“爷爷,您也看到了。”
“为了交这个朋友,我挨了打,大哥生了气,这喜堂也闹成了这样……”
“我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他顿了顿,眼神里的光芒愈发炽亮,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
“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
“我真心想和他做朋友的诚意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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