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渊一道冰冷的指令，如同给市场部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总监急得嘴角起泡，整个项目组都被迫进入了紧急状态。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晓悠，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傅景渊对她不满的进一步体现，是变相的惩罚和施压。这个认知让她恐惧，却也激发了她骨子里一丝不服输的倔强。她不能就这样被打倒，不能因为那个错误就彻底否定自己的工作能力。
于是，她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午餐匆匆扒了几口，就回到工位继续奋战。整个下午，她都埋首在浩如烟海的数据和文档里，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不敢有丝毫懈怠。周围的流言蜚语似乎都暂时远离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些冰冷的数字和必须完成的报告。
苏瑶看着她这副拼命三郎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能默默帮她多接了几杯水。
直到晚上八点多，办公区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林晓悠工位上的灯还亮着。她终于核对完了最后一项数据，将整理好的报告最终版发给了总监，并抄送给了陈默邮箱。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般地瘫倒在椅子上，感觉眼睛干涩发疼，脖子和肩膀僵硬得像石头一样。
然而，还没等她喘口气，内部通讯软件上，总监的消息就弹了出来：“报告收到了。做得很快。但里面有几个关键数据的来源和交叉比对说明还不够清晰，傅总那边可能会追问。你准备一下，明天早上九点，跟我一起去总裁办公室做简要汇报。”
轰——！！！
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到极致！
去总裁办公室？汇报？！
林晓悠看着那条消息，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指冰凉，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她又要去哪个地方？面对那个人？
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她就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恐慌。上次短暂的对峙已经抽干了她所有的勇气，这次还要在他面前做汇报？她怕自己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或者语无伦次，甚至当场晕过去！
“总监……我……我可不可以把说明写详细一点，您一个人去汇报？”她颤抖着手指，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总监的回复很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不行。数据是你核对的，细节你最清楚。傅总问起来，需要你当场解答。这是工作，不要带个人情绪。明天准时到。”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林晓悠绝望地闭上眼睛。她知道，这关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这不再是流言，而是实实在在的工作指令，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这一晚，她几乎彻夜未眠。躺在床上，反复看着那份报告，设想着可能被问到的问题，组织着语言。但大脑一片混乱，只要一想到傅景渊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所有的思路都会被打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第二天，她顶着更加浓重的黑眼圈，脸色苍白得像鬼，穿着一身最保守、最不起眼的职业套装，提前十分钟就等在了总裁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每过一秒，她的心跳就加快一分，手心里的冷汗擦了又冒出来。
九点整，陈默准时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市场部总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领带，看了林晓悠一眼，低声道：“放松点，照常发挥就行。”
林晓悠僵硬地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再一次踏入了这个让她恐惧的地方。
傅景渊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冷硬的轮廓。他正在看文件，听到动静，抬眸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在林晓悠过分苍白的脸上极快地停顿了一瞬，随即淡淡开口：“开始吧。”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却自带威严。
总监连忙开始汇报，语气恭敬而谨慎。
林晓悠低着头，紧紧攥着手中的备份资料，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她努力集中精神听着总监的汇报，生怕漏掉任何一点，导致自己接不上话。
果然，在听到某个数据增长点时，傅景渊打断了总监，目光直接投向林晓悠，问道：“这个环比增长的数据，剔除掉xx项目的短期效应后，实际内生增长率是多少？计算依据是什么？”
他的问题精准而犀利，直接指向核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林晓悠身上。
她吓得一个激灵，心脏几乎停跳。幸好这个问题她昨晚准备过！她强迫自己稳住颤抖的声音，尽量清晰地回答：“回傅总，剔除xx项目效应后，实际内生增长是百分之五点三。计算依据是……是根据过去三个季度的平均增长趋势，以及本季度新增客户贡献值，加权平均后得出的……”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抬头，想要辅助说明。
然而，目光却不偏不倚地，恰好撞进了傅景渊深邃的眼眸中。
他正看着她，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在评估她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那目光太过直接，太过具有穿透力，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紧张和伪装。
林晓悠的大脑“嗡”的一声，后面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忘得一干二净！舌头像是打了结，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满脸的惊慌失措。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市场部总监急得额头冒汗，拼命给林晓悠使眼色。
傅景渊看着她那副吓得快要魂飞魄散的样子，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有那么可怕？一个问题就能把她吓傻？
他并没有发作，只是耐着性子，沉声提醒了一句：“计算过程。”
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醒了林晓悠！她猛地回过神，脸涨得通红，羞愧得无地自容，慌忙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资料，像小学生读课文一样，磕磕绊绊地把计算过程复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她连头都不敢抬，等待着预期的斥责。
然而，傅景渊并没有斥责她。他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便转而问了下一个问题，这次是问总监的。
接下来的时间，对林晓悠来说依然是煎熬。傅景渊偶尔还会问她一两个问题，每次她都紧张得要命，回答得虽然不算流畅，但总算没有再卡壳。她全程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敢盯着自己的笔记本或者总监的后背。
她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时不时会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深视的、让她如芒在背的压力。
短短十五分钟的汇报，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终于听到傅景渊说“可以了，报告放下吧”这句话时，林晓悠几乎要虚脱过去。她如蒙大赦，跟着总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走出那扇门，重新呼吸到走廊的空气，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了，双腿软得不像话。
这次不得不的交集与汇报，终于有惊无险地结束了。但她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只要她还在公司，还在他的眼皮底下，这种令人恐惧的交集就不可避免。
而办公室内，傅景渊看着那份被留下的报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她刚才吓得脸色惨白、磕磕绊绊回答问题的样子。
虽然紧张得可笑，但……回答得倒还算切中要点。
他的指尖在报告上轻轻点了一下。
或许，也不全是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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