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立区的夜风吹得广场上的旗帜猎猎作响，林野站在大屏幕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金属义肢——老K的义肢关节处，那圈红绳被炮火燎去了半截，露出里面刻着的“007”，是老K自己的编号。
屏幕上，领奖视频正放到最吵的片段：老K抢过奖杯塞进阿译怀里，结果没拿稳，奖杯砸在阿译的机甲头盔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引得全场哄笑。那时的老K还没装金属义肢，右臂完好无损，正搂着小艾的肩膀大笑，阳光落在他的虎牙上，亮得晃眼。
“还在看？”
林野猛地回头，撞进一双熟悉的、带着划痕的机械眼——小艾的新义眼比之前的亮，大概是换了最新的光感芯片，连她挑眉的弧度都清晰得像投影。她身后跟着阿译，鼻梁上架着副新眼镜，镜片上还贴着块创可贴——准是又在调试设备时被零件弹到了。
“你们……”林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突然发现小艾的机械腿换了银灰色的新壳，脚踝处还别着个眼熟的挂坠——那是石头的幸运符，块磨得光滑的陨石碎片，他总说“能挡子弹”。
“别这副表情，”小艾踹了踹他的小腿，机械关节发出轻微的嗡鸣，“老K说你肯定在这儿——全中立区谁不知道，你一紧张就爱盯着老视频发呆。”
阿译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自爆装置是石头早就留好的后手，在小行星爆炸前三分钟，我们钻进了备用逃生舱。老K把你送走后，带着联邦舰队绕了三圈，才甩掉追兵。”他顿了顿，从背包里掏出个扁扁的金属盒，“他让我给你这个。”
盒子打开的瞬间，林野的呼吸漏了半拍——里面是半块咬过的营养棒，包装纸皱巴巴的，还沾着点暗红的痕迹，像是老K的血。旁边压着张字条，字迹潦草得像鸡爪刨的：“知道你不爱吃甜的，这是咸口的，饿了就垫垫。别总皱着眉，你皱眉的时候，比老K的义肢还硬。”
“他呢？”林野捏紧营养棒，包装纸被捏得咯吱响。
“在后面跟石头吵架呢。”小艾朝广场入口努努嘴，“石头非要把他的旧机甲零件全拆下来当纪念，说要焊个纪念碑，老K骂他‘审美比联邦的防御系统还烂’。”
话音刚落，就传来老K的怒吼：“你那破纪念碑还没我上次修的能量盾结实！要我说，不如把你的破枪拆了，零件给林野的义肢当备用件！”
紧接着是石头闷闷的反驳：“那枪救过你三次命！”
林野顺着声音望去，月光下，老K正被石头拽着胳膊争执，他的新义肢是银黑色的，比之前的轻便，却依旧习惯性地往石头肩上撞——那是他们吵架时的老样子，明明是关心，偏要裹着层刺。
“去吧，”小艾推了他一把，机械手掌拍在他背上，发出“咚”的闷响，“再不去，老K该说你‘重色轻友，见了姑娘就忘了兄弟’了——虽然他自己见到你就忘了我们。”
林野笑了，眼角却有点湿。他快步走过去时，正好听见老K在骂：“……等会儿见到林野，不准提他在逃生舱里哭鼻子的事，听见没？那小子好面子，别让他……”
“让我什么？”
老K猛地回头，脸上的怒容瞬间垮了，像被戳破的气球。他下意识地把背后的手藏了藏，却被林野眼尖地看见——手里攥着个小小的金属牌，上面刻着“残响”两个字，边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焊锡。
“没什么。”老K把金属牌往兜里塞，动作慌张得像被抓包的小孩，“你怎么过来了？不盯着你的大屏幕了？”
“来看某人吵架。”林野故意扬了扬手里的营养棒，“顺便看看，是谁说我‘饿了不知道垫垫’，自己却把最后半块营养棒省给我。”
老K的耳尖突然红了，梗着脖子道：“那是……那是石头塞给我的，我不爱吃咸的！”
“哦？”林野挑眉，“可这包装纸上的牙印，跟你上次咬我胳膊的形状一模一样啊。”
周围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小艾笑得直拍阿译的背，石头更是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老K的脸彻底黑了，伸手就想来捂林野的嘴，却被林野抓住手腕——他的新义肢还没调顺手，动作慢了半拍，正好被林野拽进怀里。
“好了，不逗你了。”林野的声音放轻，贴着他的耳朵说，“欢迎回来，老K。”
老K的身体僵了僵，没说话，只是反手抱住他，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广场上的大屏幕还在播放着那段领奖视频，笑声、欢呼声，还有老K那句“我们是残响，永远响着，绝不哑火”的嘶吼，和此刻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像首没有休止符的歌。
远处，新的旗帜正在升起，半截断剑缠着锁链，在月光下闪着光。林野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新的开始——那些曾经微弱的回响，终将汇聚成浪潮，在星空中久久回荡，再也不会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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