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港岛警察学院，学员宿舍。
余九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很年轻，大概二十岁左右，本该是朝气蓬勃的年纪，此刻却像一朵被狂风暴雨蹂躏过的残花。
她蜷缩在宿舍的角落，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青紫瘀伤，嘴角破裂，渗着血丝。
最刺痛人眼的，是她那双眼睛。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死寂的、被彻底碾碎了所有希望的绝望。
紧接着，许若冰那条带着颤音和哀求的信息，跳了出来。
“救她。”
“我什么……都答应你。”
“咯咯咯……”
意识之海中，魅姬那妖媚入骨的笑声响了起来，带着一丝玩味和嘲弄。
“哟，废物，这是怎么了？英雄救美的戏码？看不出来，你这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居然还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余九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甚至没有理会魅姬的调侃。
他只是平静地，将那张照片，连同信息，一并删除。
然后，将手机扔回床上。
“喂，你什么意思？”魅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满，
“这么大好的机会，那个冰山美人可是亲口说了，‘什么都答应你’哦。这可是把她彻底变成你形状的最好时机，你居然无动于衷？”
“她现在，对我还有用。”
余九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手术刀。
“一个情绪崩溃、被私事牵绊的许若冰，会影响她破案的效率，进而影响我获取魔能的效率。她是一座运转良好的工厂，现在，工厂里的一颗螺丝松了，我需要做的，是把它拧紧，而不是把整座工厂拆掉。”
他的逻辑，简单、清晰，充满了极致的利己主义。
没有半分人类的同情。
救人，不是因为正义感，也不是因为怜悯。
仅仅是因为，许若冰这个“资产”，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需要维护。
魅姬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余九这番冷酷到极点的言论。
随即，她发出了更兴奋的笑声。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这才是我魅姬选中的男人！视众生为工具，视情感为筹码！废物，你越来越对本座的胃口了！”
余九没有再说话。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许若冰的加密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
许若冰的声音传来，急切，沙哑，还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哭腔。
那个在解剖台前，面对腐烂尸块都面不改色的“冰山解剖刀”，此刻，彻底乱了方寸。
“说重点。”
余九的声音，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让许若冰混乱的思绪冷静了几分。
“她叫林薇，是我表妹，港岛大学文学系大三的学生。”许若冰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地说道，“打她的人叫周启华，是港岛船王周家的三公子。他一直在追求我表妹，被拒绝后，就……就用这种暴力手段……我报警了，但是没用！周家请了最好的律师，警方那边根本立不了案，说只是……情侣间的小打小闹！”
“周家？”
余九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这个家族的信息。
港岛老牌豪门，靠航运起家，资产数百亿，黑白两道通吃，家族里甚至有人在警务处担任高层。
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法律无法审判的人上人”。
“我找过学校，找过媒体，都没用！周家的势力太大了，所有消息都被压了下来！林薇现在被他软禁在学校宿舍，身边有他的人看着，谁也见不到，电话也打不通。这张照片，还是她室友偷偷拍了发给我的……”
许若冰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专业，在真正的权势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你想我怎么做？”余九平静地问。
“我……我不知道……”许若冰的声音带着迷茫，“我只想让他……让他受到惩罚！让林薇安全地出来！”
“可以。”
余九的回答，简单干脆。
“但是，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我记着！”许若冰毫不犹豫地回答，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要你能救她，我……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我不要你的命。”
余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的命，不值钱。我要的，是你这个人，从今以后，完完全全，为我所用。”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若冰能听出，余九的话里，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那是一种，魔鬼在签订契约前的，最后通牒。
答应，就意味着将自己的灵魂，彻底出卖。
但是，一想到表妹那张布满伤痕、充满绝望的脸……
“好。”
许若冰闭上眼，吐出了这个字。
声音很轻，却重如千钧。
“我答应你。”
“很好。”余九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满意，“把周启华的所有资料，包括他的住址、习惯、保镖配置，在半小时内，发到我的邮箱。然后，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等我电话。”
说完，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有一句安慰。
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放下手机，余九从床底，拖出了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打开。
里面，不是衣物，而是一套叠放整齐的黑色作战服，一副狰狞的黑色金属面具，以及……一柄闪烁着幽光的战术匕首。
这是他“九爷”的行头。
白天的警校之光“阎罗”，即将退场。
夜晚的地下君王“九爷”，将要降临。
“废物，你准备亲自出手？”魅姬有些意外，“这种小事，让你手下那几个废物去做不就行了？”
“不。”
余九一边换衣服，一边淡淡地说道。
“周家，是港岛顶级的豪门。动了他，就等于向整个港岛的上流社会宣战。这种‘投名状’，必须由我亲手来递。”
“而且……”
他顿了顿，戴上了那副形如恶鬼的面具。
面具之下，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充满了令人心悸的魔性。
“审判这些，自以为能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人上人’……”
“这种快乐，我不想让给任何人。”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经融入了窗外的夜色之中，如同滴入夜色的一滴墨。
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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