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老大。”
马尾雄提高嗓门答应了一声，紧接着问道：“要不要准备家伙？”
孟德摇头。
“先找细眼杰谈一谈，我打算让他摆一桌和头酒赔礼道歉，再收他一万块钱，他要是答应还好，不答应再开打。”
一万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在观塘这种穷人区，制造业工人的平均月薪才1800元，而服务业的薪资又普遍低于制造业。
普通人在饭店里打工赚钱，要连着干足七个多月才能赚到这么多的薪水，让细眼杰拿出这笔钱来，足够他肉疼一阵子的了。
如果对方不拿钱也没关系，那就打呗，打到细眼杰不敢再来闹事就好了。
马尾雄使劲点头，带着几个小弟转身离开。
孟德目送几人走远，手里的汽水还没喝完呢，就看到马尾雄又跑回来了。
“老大。”
“细眼杰那个扑街根本没躲，这会正带着手下在路边吃鱼丸呢，我已经让兄弟们盯住了，他跑不了。”
孟德闻言不再废话，直接让马尾雄带路。
成业街。
几个纹龙画虎的烂仔们人手一个食盒，正拿着竹签叉鱼丸，随着大嘴一张，洁白晶亮的鱼丸就塞了进去。
滋味鲜美，爽口弹牙。
“味道真不错啊。”
细眼杰发出由衷的赞美，说完继续大口大口地咀嚼，吃得满嘴都是汁水，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杰哥。”
瘦鸡咽下嘴里的鱼丸，有些担心地说道：“你刚在洪兴的场子里打了人，拳王德收到风声以后这会儿应该已经找过来了。”
“我们还是先避一避吧。”
他说话的同时，还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生怕口中的拳王德突然出现，然后逮住他们几个一顿毒打。
“挑。”
身边的同伴闻言，眉头都是一皱。
臭口强不满地骂道：“瘦鸡，你胆子这么小，还怎么出来混社团啊，干脆回家吃奶去吧。”
瘦鸡被人小瞧，觉着自己受到了冒犯，脸色涨得通红。
“拳王德是打仔来的，洪兴在这条街上的堂口，只靠他一个人撑场子就站稳了脚跟，人家的拳头本来就硬，白痴才会跟他打。”
“就算要打，也得召集人手以多欺少啊，扑街。”
“挑，懒得理你。”
瘦鸡不再搭理臭口强，转身朝细眼杰表忠心。
“老大。”
“你知道我不是怕事的人，我只是觉着不能吃眼前亏，不如我们暂避锋芒，先战略性地转移，在自己的场子里等着拳王德找上门来。”
“到时候你一声令下，几十个兄弟一起杀出去，当场砍死拳王德......”
挑！
臭口强大喊一声，兴奋地叫道：“这个我知道，戏里有演过的，叫什么宴来着，还有摔杯子，对，就是摔杯子。”
“瘦鸡。”
他挑着大拇，一脸佩服地说道：“你好毒，不过我喜欢。”
瘦鸡看到刚才还小瞧自己的臭口强低头认输，夸赞自己出的主意好，不禁洋洋得意起来。
不过他还没有得意忘形，而是扭头期盼地看向老大。
细眼杰的表情有点古怪。
他端着食盒，也不吃鱼丸，也不说话，就那么似笑非笑得看着瘦鸡，看的他心里越来越慌。
“老大，怎么了？”瘦鸡心里发虚，语气干巴巴地问道。
“叼你老母。”
细眼杰突然变脸，一脚把人踹到了一边，瘦鸡满脸无辜，又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缩着脖子一动都不敢动。
“你还说人家是白痴，我看你才是真的白痴。”
细眼杰张嘴就骂。
“我他妈的只是打个人而已，你竟然想砍了拳王德，砍人倒是容易，砍完以后洪兴报复回来怎么办？”
“你是不是想我死啊！”
几个小弟闻言脸色一变，全都对着瘦鸡怒目而视。
瘦鸡赶紧求饶道：“老大，我无心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是无心的。”
细眼杰挥了挥手，嫌弃地说道：“你要是有心的，我早就弄死你扔海里喂鱼了，挑，白痴一个。”
“明明是件小事，偏偏让你搞得非要杀人，痴线啦。”
他也知道手下都是些什么货色，烂仔嘛，头脑简单，做事顾头不顾尾，脑子一热就想干点大事扬名。
不像他自己，食脑的！
上次在洪兴的马栏里打人，真的是小姐的服务不好，是意外，但洪兴竟然没有找回场子，这让细眼杰立马察觉到了异常。
他把情况汇报给老大鸭梨坚以后，两人迅速制定了一个计划。
那就是试探洪兴堂口的底线。
只要做事稳妥，让洪兴抓不到把柄，就可以一次次的找洪兴的麻烦，抢夺对方的睇场权。
客人遭到骚扰，洪兴却罩不住，慢慢影响了店铺的生意，店主们当然不开心。
几次以后，店主就会另外找人看场子，以保障自家店铺的生意兴旺，到时候鸭梨坚再出面接过睇场权，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哪怕洪兴的势力比联义强大，都拿鸭梨坚没办法。
因为那是洪兴在观塘的堂口自己没本事。
只会收保护费却不能平事，人家店主和老板们自愿跟联义合作，那洪兴就得守着江湖规矩，不能以大欺小，找鸭梨坚的麻烦。
到时候只能让观塘的堂口自己出头，找回场子。
可惜就凭明叔的本事，根本斗不过鸭梨坚。
要不是看在洪兴的面子上，鸭梨坚早就砍了明叔，把成业街打成清一色了。
至于明叔的头马孟德，呵呵！
打仔一个，拳头硬算什么，再硬也得听明叔的。
上面的老大是蛋散，下面的小弟做事就会束手束脚，再大的本事都发挥不出来，一样会被老大拖累死。
嘁！
打仔不食脑，一辈子都是打仔！
想到这里，细眼杰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看了看身边的小弟，一脸不屑地说道：“你们以为我真的在吃鱼丸啊，挑，我他妈的在等拳王德过来呢。”
“到时候不用你们动手，我就能让那个只会打拳的白痴自己灰溜溜地滚回去。”
不用动手？
还能让拳王德自己滚回去？
身边的小弟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太可能。
不过他们看到细眼杰一脸自信的表情，又有些期待，发自内心地佩服自家老大的能力。
真威呀！
明明在洪兴堂口的场子里打了人，还让洪兴没办法找麻烦，说出去都没人相信，这件事要是真的办成了，那可就太威风了。
而且老大是食脑的，这是要用脑子收拾对方啊。
摆明了是要踩着拳王德的面子扬名！
“老大。”
臭口强满口夸赞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戏里演的那个，拿扇子的那个老头，挥一挥就很厉害的那种。”
“羽扇纶巾啊，白痴。”
虽然嘴上骂着，但细眼杰的嘴角却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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