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鸭抱着酒坛打盹时，紫霄正蹲在旁边数它翅膀上的羽毛。\"我说这货是不是有自虐倾向？\"她用树枝戳了戳醉鸭肚子上的桂花渍，\"明知道喝多了会跟石头打架，还非抱着酒坛啃，这癖好比小红的鸡屁股还上头。\"
小红火狐舔了舔爪子上的酒液，银铃叮当作响：\"它是想借酒劲去找石大哥。\"
\"石大哥？就是那块被它认成大哥的石头？\"叶辰挑眉，\"一块破石头有什么好找的？\"
\"那可不是普通石头。\"酒坊老头端着盘桂花糕出来，见醉鸭睡得流口水，忍不住笑，\"那石头在井边立了五十年，去年山洪冲倒了半截，露出里面的花纹，像极了朵荷花。柳姑娘还在的时候，总坐在石头上绣东西，说那花纹是老天爷画的。\"
醉鸭突然惊醒，嘎嘎叫着扑向井口，翅膀还紧紧抱着酒坛。众人跟着过去，果然见井边立着块半人高的青石，断裂处的纹路层层叠叠，确实像朵含苞的荷花，石面上还留着几道浅浅的爪痕——显然是醉鸭喝醉了挠的。
\"嘎嘎！石大哥！\"醉鸭把脸贴在石头上，酒液顺着喙尖滴在石纹里，\"我带酒来看你了……嗝……柳姑娘说，等荷花谢了，她就回来……\"
紫霄突然捂住嘴，肩膀抖个不停。伊莎贝拉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却见这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眼眶红红的：\"笑什么笑，\"紫霄梗着脖子别过头，\"沙子进眼睛了不行啊？\"
\"咕叽咕叽！\"笼里的兔子突然激动起来，爪子指着石缝。凌霜弯腰一看，石缝里卡着片绣了一半的荷花帕子，针脚细密，显然是柳姑娘没绣完的。
\"原来她把帕子藏在这儿了。\"叶辰小心地抽出帕子，帕子边角绣着行小字：\"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刚写到\"染\"字，线头就断了。
醉鸭突然用翅膀抢过帕子，死死按在胸口，嘎嘎哭得像个孩子：\"她没骗我……她只是……只是被洪水困住了……\"
就在这时，井里突然传来\"咕嘟\"声，水面泛起圈圈涟漪。小红火狐的银铃猛地炸响，毛发根根倒竖：\"有东西！\"
水面\"哗啦\"炸开，不是水怪，而是群巴掌大的银鱼，每条鱼背上都驮着颗圆润的石子，石子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响声，竟在地上拼出朵荷花的形状。
\"这是……无妄海沟的引路鱼？\"叶辰认出鱼鳍上的磷光，\"它们怎么会在这儿？\"
银鱼们摆着尾巴，组成行字：【奉柳姑娘令，送莲子来】。接着，领头的银鱼吐出颗饱满的莲子，莲子落在石缝里，竟瞬间发了芽，抽出嫩绿的荷茎。
\"柳姑娘还活着？\"紫霄的声音都变了调。
银鱼们又组成行字：【在下游沙洲，被藤蔓缠住，托我们送莲子，说若见青石荷花，便将莲子种下，等花开时，她自会寻来】。
醉鸭突然跳起来，把剩下的酒全倒进石缝，又用翅膀刨来泥土盖住莲子，嘎嘎叫得欢快：\"开花！快开花！\"
\"看来不用等荷花谢了。\"凌霜的笛声轻轻响起，像拂过湖面的风，\"等这株荷花开了，柳姑娘就回来了。\"
老头突然一拍大腿：\"我说最近总梦见柳姑娘在沙洲上招手，原来不是做梦！我这就召集村民，划船去下游找她！\"
醉鸭扑到老头脚边，用翅膀扯他的裤腿，又指了指自己的背。老头愣了愣，突然笑起来：\"你想跟我们一起去？行，给你备个小竹筐，别再偷喝船家的酒了。\"
笼里的鹦鹉突然尖声喊道：\"带上我！我会喊救命！嗷呜~\"
紫霄拎起笼子晃了晃：\"带你去可以，不准学柳姑娘说话，不然拔你毛做毽子。\"
小红火狐跳到叶辰肩上，银铃叮当地蹭他的耳朵：\"我也去，王寡妇说，沙洲上有最好吃的蚂蚱，比鸡屁股香。\"
\"你可拉倒吧。\"紫霄翻了个白眼，\"上次你说蜂窝里的蜜最好吃，结果被蛰得像个红毛球，还是我用鞭子给你挑的刺。\"
众人说说笑笑地往码头走，醉鸭摇摇晃晃跟在后面，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嘎嘎歌，翅膀上的红绸带飘得欢快。井边的青石旁，新抽芽的荷茎顶着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希望的光，石缝里的帕子被风吹得轻轻颤动，像谁在无声地笑着说：\"等我回来呀。\"
码头边，村民们正忙着收拾船桨，银鱼们在水面跳跃，划出一道道银弧。紫霄突然想起什么，拽住叶辰的胳膊：\"哎，你说这柳姑娘是不是也跟咱们一样，一路捡了不少神奇动物？不然怎么能指挥无妄海沟的鱼？\"
叶辰望着远处泛着金光的河面，突然笑了：\"说不定，这世上的奇遇，本就比咱们想的多。\"
笼里的大白鹅突然伸长脖子，对着河面嘎嘎叫，像是在跟谁打招呼。河风送来阵阵桂花香，混着醉鸭的酒气和银鱼的水腥，竟意外地好闻。紫霄甩了个响鞭，长鞭划破空气的声音惊起群白鹭，白鹭掠过船头，翅膀的影子落在每个人的笑脸上。
看来这趟寻找柳姑娘的旅程，又少不了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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