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辞维持着那个姿势，在凌忘手边埋着头，许久未动。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永恒林海传来的、极其细微的风拂叶动声。
良久，他退开些许，在凌忘身边坐下，手臂却依旧占有性地环过凌忘的肩膀，将人半搂在怀里。
“睡一会儿。”楚枫辞说，“我守着你。”
凌忘身体僵硬了一瞬，终究没有挣脱，缓缓闭上了眼睛。
凌忘睡下后，楚枫辞小心翼翼地将人安置好，这才悄然起身，走到了别墅的露台上。
他靠在栏杆边，心念微动，唤出了系统商城的光屏。
幽蓝的界面在夜色中展开，无数商品列表滚动。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在搜索栏输入了针对灵魂诅咒的高级净化类药剂。
很快，几种选项弹出。他的目光迅速锁定在最顶端的那一项：
【圣灵净咒水】（特级）
描述：可净化绝大多数源于灵魂层面的恶毒诅咒、怨念附着、记忆污染等负面状态。效力温和，对宿主灵魂本源伤害极低。
价格：300积分。
楚枫辞瞥了一眼价格，脸上没有任何波动，视线随即落在界面右上角——他的个人积分余额显示着醒目的数字：。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余额一眼，直接点击了【购买】。
【叮！消耗300积分，成功购买“圣灵净咒水”（特级）x1。当前积分余额：。】
一个造型古朴、流淌着圣洁乳白色光晕的水晶瓶凭空出现在他手中，触手温润，散发着令人心神安宁的气息。
楚枫辞握住水晶瓶，转身回到客厅。
凌忘已经醒了，或者说，他本来就没睡沉。他正靠坐在沙发上，看着楚枫辞从露台走回来，手里多了一个明显不凡的水晶瓶。
“这是什么？”凌忘的目光落在瓶子上，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与他所知精灵体系截然不同却异常纯净强大的净化力量。
“解药。”楚枫辞言简意赅，走到他面前，打开瓶塞。一股更加浓郁的馨香弥漫开来，仅仅是闻到，就让凌忘眉心的诅咒印记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热排斥感。
凌忘没有立刻去接，他抬起眼，看着楚枫辞：“哪儿来的？”
这种级别的净化之物，绝非艾瑟兰常见，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楚枫辞一个深渊精灵，从何处得来？
楚枫辞拿着瓶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垂下眼帘，避开了凌忘探究的目光，语气含糊，带着点漫不经心：“以前……嗯，收拾一些不长眼的家伙时，顺手捞的库存。一直没用上，正好。”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
什么“家伙”能有这种等级的物品？又为何“正好”能解这种诡异的诅咒？
凌忘冰蓝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追问，但眼神里的怀疑清晰可见。
楚枫辞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但脸上却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无赖样，把瓶子又往前递了递：“问那么多干嘛？能解你的诅咒不就行了？快点喝了，我看着你喝。”
凌忘沉默地与他对视了几秒。
他能看出楚枫辞在隐瞒，但也同样能看出，楚枫辞拿出这东西时没有丝毫犹豫，眼中只有急于解决他痛苦的关切。
最终，凌忘没有再问。
他伸出手，接过了水晶瓶触手温润，里面的液体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荡漾。
他不再犹豫，仰头将瓶中的圣灵净咒水一饮而尽。
液体入喉，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反应，反而如同一股暖洋洋的清泉，迅速流遍四肢百骸，最终汇向眉心。
那被暂时压制的诅咒印记瞬间爆发出强烈的黑光，试图抵抗，但在那圣洁而浩瀚的净化之力面前，如同冰雪遇骄阳，迅速消融、溃散。
凌忘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如同跗骨之蛆的阴冷和侵蚀感正在被连根拔起，剥离。眉心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随即是无比的轻松。
那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他体内紊乱的灵力迅速平复，灵魂本源传来一阵久违的、纯净的舒适感。
诅咒，解除了。
楚枫辞一直紧紧盯着他的反应，直到看见他眉心的黑纹彻底消失，感受到他气息恢复平稳，才终于长长地、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凌忘放下空瓶，感受着体内焕然一新的轻松，再次看向楚枫辞，眼神复杂。
楚枫辞却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手臂习惯性地想搭过来，又想起什么似的，讪讪地收回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看，我说有用吧。”他语气带着点小得意，试图转移话题，“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凌忘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已经空了的、显然材质非凡的水晶瓶上，又看了看楚枫辞那副明显不想多谈的模样。
“楚枫辞。”他叫他的名字。
“嗯？”
“谢谢。”
楚枫辞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起来，这次的笑容真实了许多，带着点傻气：“跟你男人客气什么。”
凌忘自动过滤了后面那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楚枫辞见凌忘不再追问，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他美滋滋地看着凌忘恢复清冷但不再苍白的脸，觉得那300积分花得简直太值了。
系统空间里，夏安看着宿主那副“老婆没事万事大吉”的傻乐样，以及瞬间缩水300的积分，默默捂住了并不存在的胸口。
宿主啊宿主，你知道300积分能换多少高级装备和情报吗？！就这么眼睛都不眨地花了！
恋爱脑果然是这个多元宇宙最可怕的“疾病”！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吐槽。毕竟，看着凌忘大人恢复，他也跟着高兴。
接下来的日子，楚枫辞仿佛将“追求凌忘”当成了比清理恶灵、威慑王国更重要的事业，日程安排得雷打不动。
清晨，凌忘刚推开卧室门，就能看见楚枫辞倚在门边，手里可能还端着温度刚好的灵茶或早餐，用那副懒洋洋又专注的神情看着他，张口就是：“阿忘，早啊，今天比昨天更喜欢你一点。”
午后，无论凌忘是在看书、处理记忆光球，还是仅仅望着窗外，楚枫辞总能找到机会凑过来，或从背后环住他，或直接把人捞到腿上抱着，下巴抵着他肩膀，在他耳边用那种低沉磁性的声音重复：“老婆，你怎么看都好看，我越看越喜欢。”
晚上更不用说，楚枫辞总能找到各种理由赖在凌忘的房间或客厅，在入睡前，必定要看着凌忘的眼睛，认认真真，不带一丝玩笑地来上一句：“凌忘，我心悦你。梦里也要记得。”
日复一日，早中晚，毫不间断。言辞从最直白的“喜欢”、“心悦”，到后来开始掺杂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蹩脚又肉麻的比喻，比如“你是我深渊里唯一的星光”，“我的心脏是你掌心的共振器”之类。
凌忘从最初的冷脸以对，到后来的无奈蹙眉，再到现在的……近乎麻木。
他发现自己似乎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适应楚枫辞这种无孔不入的、强势又黏糊的示爱方式。
甚至，偶尔楚枫辞因为去处理一些边境的琐事而稍微晚了一点出现，他竟会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习惯。
这天傍晚，夕阳将别墅染成暖金色。凌忘正站在二楼的露台边，看着林海边际的霞光出神。
腰间忽然一紧，熟悉的温度和气息从背后笼罩上来。楚枫辞又把下巴搁在了他颈窝，手臂环得紧紧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畔。
“阿忘，”楚枫辞的声音带着一天奔波后的些微沙哑，但语气依旧是他标志性的、不容置疑的认真，“今天看到晚霞，就想起你眼睛里的光。不一样，但都让我挪不开眼。喜欢你，比昨天又多了一点。”
又来了。
凌忘闭了闭眼。心中那点因为霞光而泛起的宁静涟漪，被身后这人毫不讲理地搅乱。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沉默以对，或者试图挣脱。
这一次，他忽然抬起手，精准地捏住了楚枫辞近在咫尺的脸颊，微微用力，将他的脑袋从自己颈窝掰开些许，然后转过身，面对面地看向他。
楚枫辞猝不及防被捏住了脸，嘴里还没说完的情话被迫中断，变成了一声含糊的：“……唔？”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地看着凌忘。这还是凌忘第一次主动对他做出这么……亲昵又带着点惩戒意味的动作。
凌忘没松手，指尖感受着楚枫辞脸颊皮肤的温度和紧实的触感。
他的眼眸平静无波，却极其专注地、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楚枫辞近在咫尺的脸，从他那双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因为被捏着脸而显得有些滑稽的、微微嘟起的嘴唇。
楚枫辞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心里那点旖旎心思都被这审视的目光看得快蒸发了。
他含糊地问：“……怎么了，阿忘？”
凌忘没有回答。他只是那样看着他，仿佛要透过这副总是带着懒散笑意或霸道神情的皮囊，看进他灵魂深处，看清那些日复一日、不厌其烦的“喜欢”和“心悦”，究竟有几分真，几分是习惯性的占有和执着。
时间在两人无声的对视中缓缓流淌。
夕阳的光芒为楚枫辞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金色，让他那总是显得有些锋利的眉眼都软化了下来。
凌忘的指尖微微松了力道，但依旧停留在楚枫辞的脸颊上。良久，他才极轻地、几乎叹息般地开口：
“楚枫辞。”
“嗯？”
“你的喜欢，”凌忘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太吵了。”
楚枫辞眼神一暗，正要张嘴反驳“喜欢怎么可能不吵”，却听见凌忘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声音更轻，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但……”
“……勉强，习惯了。”
楚枫辞彻底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凌忘，看着他那双依旧清冷，却仿佛被夕阳余晖染上了一层极淡暖色的眼睛，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说出让他心跳骤停话语的唇。
习惯了？
勉强……习惯了？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
这简直比凌忘直接说“我也喜欢你”更让他震撼和……满足！因为这句话背后意味着的，是凌忘已经默许了他进入他的生活，他的空间，甚至开始适应他那套“吵闹”的喜欢方式！
这简直是里程碑式的进展！
楚枫辞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了起来，里面仿佛有星辰在爆炸。
他忘了脸颊还被凌忘捏着，咧开嘴就想笑，结果因为脸被捏着，笑容显得有点扭曲滑稽。
“真、真的？”他声音都激动得有点变调，小心翼翼地确认，生怕自己听错了。
凌忘看着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松开了捏着他脸颊的手，转而轻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像在驱赶什么过于亢奋的大型动物。
“假的。”凌忘转过身，重新面向霞光，只留给他一个清冷的侧影，但耳根却悄无声息地漫上了一层薄红。
楚枫辞捂着自己被拍了一下的额头，又摸了摸刚才被捏过的脸颊，看着凌忘泛红的耳尖，傻笑了两声，然后毫不犹豫地再次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这次抱得比刚才更紧，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把脸埋在凌忘的肩窝，闷闷地、带着无尽欢喜和满足地低语：
“我不管，你说习惯了，就是习惯了。”
“以后会更吵，你要早点习惯。”
“凌忘，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凌忘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也就随他去了。
他望着天边绚烂的霞光，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坚实而滚烫的心跳，还有那一声声执拗的“喜欢”，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似乎有更多的区域，正在这持续不断的“噪音”和温暖下，悄然消融。
系统空间里，夏安看着这“一个耳根通红强装镇定，一个傻笑不止得寸进尺”的画面，默默往嘴里塞了一大把虚拟爆米花。
啧啧，宿主这死缠烂打战术，虽然简单粗暴，但看样子……效果拔群啊！
凌忘大人这都快被磨得没脾气了。
果然，烈女怕缠郎，古人诚不我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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