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辞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的“家里”二字让他眉头瞬间蹙起。
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管家恭敬却不容置喙的声音：“少爷，老爷让您回家一趟。”
“知道了。”楚枫辞的语气冷了几分，挂了电话，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他对那个所谓的“家”，向来没什么归属感。
他走到周序淮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我家里有点事，得回去一趟。”
周序淮放下画笔，抬头看他，眼里带着关切：“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估计是老爷子又想训人了。”楚枫辞笑了笑，语气轻松，试图掩饰眼底的不耐，“我很快回来，你乖乖等我。”
周序淮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楚家老宅坐落在市郊，庭院深深，透着一股压抑的肃穆。
楚枫辞刚走进客厅，就见楚父坐在主位上，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神凛冽如刀，直直射向他。
“回来了。”楚父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这几天去哪了？让你回家你不回，倒是在顾晏辰那个小子家里待得挺自在？”
楚枫辞站在原地，微微颔首，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那里有我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楚父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你说的是顾晏辰那个畜牲？我早就告诉你离他远点，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楚父越说越气，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我们楚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为了那么个……”
“爸，我喜欢的不是顾晏辰。”楚枫辞平静地打断他，声音清晰而坚定，“是周序淮。”
“周序淮？”楚父愣住了，显然没听过这个名字。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楚枫辞的妹妹楚清颜，眼神里带着疑惑。
楚清颜也愣了一下，随即凑到楚父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楚枫辞离得不远，隐约听到“就是顾家那个……”“和哥有点像……”之类的话。
楚父的眉头渐渐舒展，脸上的怒气褪去不少，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他和楚清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意料之外但不算坏事”的神色。
比起让儿子跟顾晏辰那个他们素来不齿的小子纠缠，一个没什么背景、性子看起来也温和的“周序淮”，显然更合他们的意。
楚父清了清嗓子，语气缓和了许多：“既然不是顾晏辰，那倒还好。”他顿了顿，看着楚枫辞，“你跟我说说，这个周序淮，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枫辞抬眼，迎上楚父的目光时，眼底的疏离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灼热的认真。
他没有丝毫犹豫，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暖意：
“他啊，性子温软却不怯懦，像春日里晒过太阳的棉花，看着柔和，骨子里却有自己的韧劲。画素描时特别专注，睫毛垂下来能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握笔的指尖总是泛着点薄红，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生怕惊扰了画纸上的世界。”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画面，唇角不自觉地弯起：“酒量不太好，喝多了会脸红，眼神发懵，却还记得跟人说谢谢，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兔子，让人忍不住想护着。对了，他画得一手好画，尤其是……画我的时候，连我发尾那个小啾啾的弧度都记得清清楚楚，比照片还传神。”
楚父和楚清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印象里这个儿子向来寡言，对谁都淡淡的，何曾这样连珠炮似的夸过一个人？
楚枫辞却没停，继续道：“他心细，会在我看书时悄悄给我披外衣，会记得我不爱吃香菜，甚至能从我的语气里听出我是不是真的开心。看似内向，其实心里什么都懂，只是不常说。待在他身边时，连空气都觉得是甜的，比任何地方都让人安心。”
他说得投入，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每个词都像精心打磨过的珍珠，串起一个鲜活又温暖的形象。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冷冽的轮廓，连眼底都像是盛着星光。
“他干净、纯粹，像没被世俗染过的雪，却比雪更暖。跟他在一起，哪怕只是坐着不说一句话，都觉得踏实。”
楚枫辞说到最后，语气陡然郑重起来，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总之，他很好，好到让我觉得，以前的日子都白过了。他是我的唯一，这点，永远不会变。”
话音落下时，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楚父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刚才酝酿的质问全堵在了喉咙里。
他活了大半辈子，见惯了商场上的虚与委蛇，也听多了甜言蜜语，却从未见过有人用这样直白又滚烫的语气，把一个人的好掰碎了、揉细了，说得如此动人。
楚清颜更是目瞪口呆，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
她这个哥哥，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冷静自持得像块冰，什么时候对谁这么上心过？这哪里是在介绍人，分明是把一颗心捧出来给人看啊。
站在角落的管家更是尴尬得脚趾抠地，手里的茶壶晃了晃，连忙低头装作整理茶具，嘴里还念叨着“哎呀这茶叶该换了”“水壶好像没水了”，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背景板——这种时候，还是假装自己很忙比较稳妥。
楚父咳了两声，打破了沉默，脸上的神色复杂得很，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他看了楚清颜一眼，见妹妹悄悄朝他点了点头，才缓缓开口：“……听起来，确实是个好孩子。”
楚枫辞眼底瞬间亮起，像被点燃的星火。
楚父没再追问，只是摆了摆手：“行了，知道你心里有数就行。晚饭在这吃，让厨房多做几个你爱吃的。”
话里的松动，连楚枫辞都愣了一下，随即心头涌上一股暖意。他微微颔首：“好。”
客厅里的气氛彻底缓和下来，连空气都仿佛轻快了许多。
楚清颜偷偷打量着自家哥哥，见他嘴角那抹浅淡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看来，这个叫周序淮的，是真的把这块冰给融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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