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同融化了的金箔,愈发浓烈地涂抹在黔西北苍翠的山峦之上。
吊脚楼内,韩子墨被李工揪着耳朵去熟悉测量手册的哀嚎声刚刚远去,徐一蔓考察“九洞天”的队伍带起的尘土尚未完全落定,山谷间似乎正要恢复它亘古的宁静。
苏景明站在窗边,指尖在卫星电话冰冷的屏幕上划过,刚刚确认了阿杰那边对“宏景证券”的资本运作已按计划悄然启动,一切都在他掌控的轨道上精密运行。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上午九时许,一种迥异于瀑布轰鸣、低沉而富有压迫感的、由远及近的巨大嗡鸣声,如同某种史前巨兽的喘息,开始从云层之上隐隐传来。
这声音初时细微,如同远方的闷雷,渐次增强,最终化为沉雷般的滚滚动荡,霸道地撕裂了山间固有的声场结构,连脚下的大地都似乎随之微微震颤。
那永恒瀑布的咆哮,在这一刻,竟仿佛被短暂地压制、被迫沦为微不足道的背景音。
苏景明猛地抬起头,那双深邃如同古井的眼眸中,瞬间掠过一丝极罕见的、混合着惊愕、了然与极度复杂的情绪。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雷达,死死锁定了东南方的天空。
三架通体流线型、涂装庄重奢华、明显是军用级别改造的大型直升机,正以不容置疑的威严姿态,如同三位来自沙漠国度的空中君主,向着这片与世隔绝的山谷,俯冲而来!
“这……这又是什么阵仗?!”刚从楼上下来,抱着一摞图纸的李工,眼镜滑到了鼻尖,仰头望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柴房里的露易丝被噪音惊动,扒开木板缝隙,看到那直升机的规格,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扯起一个苦涩又带着点看好戏意味的弧度,低声用法语喃喃:“呵……真正的‘大人物’,终于坐不住了吗?”
而刚刚在测量点抱怨完、正蹲在溪边试图清洗裤脚泥点的韩子墨,此刻也忘了抱怨,他眯起眼,看着那造价显然是个天文数字的直升机编队。
脸上先是错愕,随即爆发出极大的兴趣:“我靠!这排场!比上海车展所有超跑加起来还唬人!这来的得是什么级别的神仙?!”
莎玛手中的陶碗“哐当”一声滑落进水池,她却浑然未觉。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混杂着恐惧、抗拒与一丝难以言喻思念的悸动,让她脸色瞬间苍白。
她几乎不用看清来者,那熟悉的、铺天盖地的威压感,已经如同梦魇般笼罩了她。
她下意识地看向苏景明,湛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助与恐慌,仿佛在寻求最后的庇护。
苏景明没有动,甚至没有回头看莎玛。
他的身体如同瞬间化作了山岩,所有的肌肉都绷紧了,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得仿佛能刺穿直升机的舷窗,与里面那位预料之中、却又希望永不出现的“故人”隔空对视。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但这一次,不再是推测,而是确认——她果然来了。以这种她一贯喜欢的、不容置疑的、宣告主权般的方式。
三架直升机成品字形,悬停在吊脚楼正前方的河谷草地上空!巨大的气流如同狂暴的龙卷,吹得青草伏倒,沙石飞扬,吊脚楼的门窗发出剧烈的“哐啷”声响。
舱门滑开,首先跃下的,是八名身着沙漠迷彩、戴墨镜、浑身散发着冷冽肃杀气息的王室亲卫队,其装备和气势,远超普通安保。
紧接着,几位身着传统长袍、气度不凡的王公大臣稳健踏下,神情庄重。
最后,当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舱门口时,一只踩着镶嵌着硕大钻石、鞋跟纤细的定制款高跟鞋的脚,优雅而沉稳地踏在了舷梯上。然后,那个身影出现了。
她穿着一身华贵无比的香槟金色定制丝绸长袍,金线与宝石绣出的雄鹰与椰枣树图案在阳光下流淌着权力与财富的光泽。
脸上罩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黑色金丝面纱,遮住了容颜,只露出一双与莎玛酷似。
却更加锐利、深邃、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岁月沉淀下惊人美丽的眼眸。迪拜现任统治者,莎玛的母亲,那位曾试图将苏景明永远捆绑在王室战车上的——女王陛下。
莎玛的呼吸彻底停滞,她下意识地后退,背脊抵住了冰凉的墙壁,仿佛想将自己藏起来。
女王的目光,如同两道有形的探照灯光柱,穿透狂风与距离,首先精准地落在了自己女儿那写满惊慌与抗拒的脸上。
那目光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是愤怒?是失望?还是……
一丝被女儿决绝脱离关系的痛楚?随即,她的视线,带着冰冷的审视与一种早已熟稔的、居高临下的评估,牢牢定格在了扶着门框、面色沉静如水的苏景明身上。
空气凝固,连直升机的咆哮都仿佛被这无声的重逢与对峙所吸收。
“苏景明。”女王开口,流利的英语带着独特的韵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候一个昨天才见过的、不太听话的下属,“别来无恙。”
苏景明微微颔首,姿态不卑不亢,语气同样平静无波,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位普通的访客:“陛下,久违了。没想到您会大驾光临,这深山陋室。”
女王的目光扫过他,又落回莎玛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千斤重的压力。
“看来,我女儿选择的‘自由’,就是在这片原始山林里,过着连基本体面都难以维持的生活。苏先生,这就是你当初拒绝我的条件,依然也要来到这个你的家乡?”
这话语,如同利刃,直接剖开了过往那段不为人知的激烈冲突——赐婚、改国籍、成为王室附庸……
苏景明底线被触,毅然带着同样不愿被安排的莎玛离开,而莎玛在得知母亲试图用婚姻捆绑苏景明的全部真相后,心灰意冷,最终在南京与王室彻底断绝关系。
苏景明尚未回答,一个带着几分夸张热情、试图搅浑水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哎呦喂!我说今天早上怎么喜鹊叫……原来是女王陛下亲临!这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啊!”
韩子墨不知何时挤到了前面,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对着女王的方向夸张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陛下您风采依旧,更胜往昔!我是上海韩家的韩子墨,久仰陛下……”
女王的目光甚至没有一丝偏移,仿佛韩子墨只是空气。
但她身后的一位王室总管,向前半步,用一种冰冷而不失礼貌的语气打断了韩子墨:“无关人等,请保持安静。”
韩子墨脸上的笑容一僵,悻悻地闭上了嘴,但眼睛却更加兴奋地乱转,显然觉得这局面“精彩极了”。
就在这时,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吊脚楼侧后方传来。是接到消息、匆忙从“九洞天”工地赶回来的徐一蔓。
她看到草地上这惊人的阵仗,尤其是那位即使隔着面纱也气场强大的女王时,脚步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惊讶,了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女人之间的微妙比较与警惕。她与苏景明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露易丝在柴房门口,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尤其是看到徐一蔓也出现时,她抱着手臂,嘴角那抹看好戏的弧度更深了。
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真是越来越热闹了……旧情人,现任守护者,野心勃勃的母亲……苏景明,你这盘棋,下的赌注可真不小。”
女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的目光再次回到苏景明身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最终通牒般的意味:
“我不是来与你叙旧的,苏景明。我是来带回我的女儿,莎玛。”她转向脸色惨白的莎玛,语气不容置疑。
“玩闹该结束了,收拾你的东西,跟我回迪拜。你属于那里,而不是这个……地方。”
风暴,携着旧日的恩怨与王室的意志,悍然降临在这片宁静的山谷。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莎玛和苏景明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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