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玛听到他突然将话题引到了这片她日益热爱的山水之上,不由得抬起那双清澈如湖泊的眼眸。
望向他,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却仿佛蕴含着无限理解与支持的温柔笑容,那笑容如同初春的阳光融化最后一片积雪,温暖而纯粹。
就在这时,吊脚楼那扇厚重的、需要用力才能推开的木门,被人从外面带着一股子不耐烦的蛮劲。
“哐当”一声有些粗鲁地推开了,顿时,一股清晨山间特有的、凛冽而新鲜的寒气趁机涌入屋内。
只见韩子墨顶着一头如同被台风肆虐过的鸟窝般、乱糟糟支棱着的银灰色短发。
身上依旧穿着昨天那套已经显得有些皱巴巴、沾了少许泥点的名牌潮牌服装,一脸睡眠严重不足导致的烦躁与阴沉,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先是有些茫然地在屋内扫了一圈,当看到餐厅里正相对而坐的苏景明和徐一蔓。
尤其是接触到苏景明那即便在清晨也依旧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人心、带着无形压迫感的视线时,他脸上那点残存的嚣张气焰,如同遇到了克星般,下意识地收敛、萎靡了几分。
但他那张习惯了惹是生非的嘴,却还是不肯完全服软,一边搓着被冻得有些发红的手。
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道:“这什么鬼天气……山里早上怎么能冷成这个鬼样子……简直不是人待的!喂,有吃的没有?快饿死了!”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莎玛刚刚摆上桌面的、热气腾腾的白粥和几碟简单的小菜上,眼神里立刻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与失望,仿佛在说“就这?”。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他那不争气的肚子,却发出了一声极其响亮、在清晨安静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的“咕噜”声,瞬间将他所有的矫情与抱怨都映衬得无比滑稽和苍白。
莎玛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下意识地抬眼,望向了坐在主位的苏景明,见他脸上没有任何表示反对或赞同的明确表情。
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她这才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到那个古朴的碗柜前。
从里面又取出了一副干净的碗筷,动作麻利地盛了满满一碗稠厚的白粥,端过来,轻轻地放在了餐桌另一边空着的位置上。
韩子墨见状,也丝毫不懂得什么叫做客气与礼节,一屁股就在那张凳子上坐了下来,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拿起勺子,看也不看,就开始胡乱地搅动着碗里滚烫的粥,似乎想借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嘴里还在不停地碎碎念:“连个像样的包子油条都没有……牛奶咖啡更是想都别想……这过的到底是什么原始社会山顶洞人的日子……”
但抱怨归抱怨,他的身体却无比诚实,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地、近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显然是饿得狠了,肠胃早已向他的大脑发出了最强烈的抗议信号。
坐在他对面的徐一蔓,仿佛完全没有听到韩子墨那些充满负能量的抱怨,依旧维持着她那无可挑剔的用餐礼仪。
小口小口、极其优雅地喝着自己碗里的粥,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她甚至还有闲暇,对着刚刚放下粥锅的莎玛。
投去一个温和的、带着赞许意味的眼神,语气真诚地说道:“莎玛,这粥熬得火候真是恰到好处,米粒软糯适中,米香完全被激发出来了,很暖胃。”
莎玛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直接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低下头,轻声回应道:“谢谢徐小姐,您喜欢就好。”
就在这略显怪异和尴尬的早餐氛围中,苏景明放在手边的卫星电话,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发出了一阵短促而有力的震动嗡鸣声。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电话,目光在屏幕上那条来自阿杰的、经过特殊加密的简报信息上快速扫过。
信息的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句暗语般的代码:【鱼儿开始冒泡了。】
苏景明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他只是平静地将电话重新放回桌面,然后抬起头。
目光看向对面的徐一蔓,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再平常不过的语气,清晰地说道:“开始了。”
徐一蔓握着勺子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随即,她立刻心领神会,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收到信息。
她没有再多问任何一个字,只是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自己用餐的速度,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仿佛一名听到了进攻号角的战士。
坐在一旁,正埋头与白粥“搏斗”的韩子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副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只专注于自己那点口腹之欲的样子。
但他那双天生就带着几分精明和算计的眼睛的余光,却一直在偷偷地、敏锐地观察着苏景明和徐一蔓之间那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充满了某种默契与信息量的无声交流。
他虽然完全听不懂那句“开始了”具体指的是什么,也看不懂那条加密信息的内容,但他那属于纨绔子弟却并不愚笨的直觉告诉他。
一定有某种他无法想象的、重要的事情,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紧锣密鼓地发生着、推进着。
这让他内心深处那点不甘寂寞、渴望参与甚至搅动风云的心思,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活络起来,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愈发浓烈的好奇与一种跃跃欲试的、试图窥探秘密的算计光芒。
这顿气氛微妙、各怀心思的早餐,终于在这种无形的张力中走到了尾声。
徐一蔓首先用餐桌上那张粗糙但干净的本色纸巾,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然后姿态利落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工装的衣领。
对苏景明说道:“我上去准备一下勘察设备和资料,十分钟后出发去‘九洞天’现场。
李工那边,我已经把今天需要他重点复核的那几处施工细节节点图和注意事项,通过内部网络发到他的平板电脑上了。”
“注意安全,保持通讯畅通。”苏景明言简意赅地叮嘱了一句,这是基于合作伙伴关系的基本关怀。
徐一蔓点了点头,表示收到。她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又扫了一眼旁边正百无聊赖地用勺子戳着碗底、眼神却四处乱瞟的韩子墨。
然后对苏景明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带着几分提醒意味的眼神,语气微妙地补充了一句:“你坐镇的这片大本营……如今也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你自己,也务必多加小心才是。”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迈着稳健而富有节奏的步伐,踏上了那架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去楼上取她那些专业的勘察仪器和文件包。
韩子墨被她临走前那意有所指的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心里同时涌起一股被轻视的不服气和一丝被关注的隐秘兴奋。
他刚想张嘴,或许是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或者干脆是习惯性地顶撞一下,然而,苏景明那两道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冰冷而缺乏情绪的目光。
已经如同实质的探照灯光柱,精准地扫射了过来,将他所有到了嘴边的话语,都瞬间冻结在了喉咙里。
“吃完,立刻去找李工报到。”苏景明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性。
“他安排给你什么任务,你就去执行什么任务。在我这里,不提供免费的午餐,更不养无所事事的闲人,尤其不养那些……自以为是、总想耍小聪明的蠢人。”
韩子墨被他话语里那毫不掩饰的冷意和轻蔑噎得喉头一梗,脸上青白交错,最终还是没敢把到了嘴边的反驳说出口。
只是悻悻地用勺子将碗里最后几粒米扒拉进嘴里,然后把碗筷往桌子中央一推,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然后才晃晃悠悠、一步三摇地,也跟着上了楼,显然是去找那个在他眼中“古板无趣、满嘴术语”的李工报到了。
喧闹的餐厅,终于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苏景明和正在默默收拾碗筷的莎玛。
莎玛的动作轻柔而熟练,将用过的碗碟叠放整齐,擦拭着桌面。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苏景明走到窗边的挺拔背影。
他再次凝望着窗外,此刻,晨曦已然大盛,金色的阳光如同融化的金箔,慷慨地泼洒在远处连绵起伏、如同巨兽脊背般的苍翠山峦之上。
为他那孤独而强大的轮廓,镀上了一圈耀眼而冰冷的光边。
他仿佛与这片古老而充满生命力的土地,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与融合,既显得遗世独立,又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近乎神性的力量。
莎玛知道,这看似平静祥和的深山清晨,仅仅是一种脆弱的表象。
资本的暗流早已在千里之外那座不夜城般的国际都市里开始汹涌澎湃地涌动;山间这几个关乎未来的旅游项目,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紧锣密鼓地推进着。
而这座看似与世隔绝的吊脚楼内,除了那个尚未解开的神秘木盒,还容纳着像韩子墨和露易丝这样心思各异、充满不确定性的麻烦因素。
新的一天,从它拉开序幕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会平凡与安宁。
而苏景明,这位如同深海般难以测量的男人,已然稳稳地站在了所有风暴与漩涡的最中心点。
以其无人能及的智慧、魄力与冷静,从容不迫地,拨动着每一根关乎命运的丝线,弹奏着一曲唯有他自己才能完全理解的、宏大而复杂的交响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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