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茶室里几位年轻男人率先红了眼,眼尾泛起红潮,指尖不自觉攥紧,心底翻涌着慌乱,喉结滚动,竟有些无措。
长辈们原先满脸不明所以,可瞥见自家孙子紧绷的神情,泛红的眼眶,瞬间了然缘由,心头沉了沉,酸涩难受漫上来,神色愈发凝重。
就连黎老爷子脸上的怒色都散去,满眼纠结。
季老爷子猛地将手中茶盏重重砸在案上,青瓷碰撞檀木发出脆响,茶水溅出,顺着纹路往下淌,满眸愠怒。
四年前她被设局,被指推杜家孩子下水,为平息风波,路余下令让她在泳池里泡了整整十几分钟,季老爷子更是狠下心将她远远送走。
后来虽还了她清白,可那些委屈在心底留了痕,终究是亏欠。
眼下她红着眼诉委屈,旧事新怨叠在一起,众人望着她泛红的眼,委屈却依旧挺直的脊背,心底悲痛。
茶室里静得落针可闻,茶盏碎裂的余响还在梁间打转,溅出的茶水顺着檀木纹路漫开,湿了一片深褐。
几位年轻男人红着眼,喉结紧滚,视线黏在她泛红的眼尾,指尖攥得指节泛白,慌乱里裹着灼人的愧疚。
当年泳池里的寒意似顺着记忆漫来,她泡在水里瑟缩的模样,此刻竟比眼前的红眼眶更戳人。
路余立在原地,只觉得空气沉得发闷,耳鸣骤然涌上来,嗡嗡声缠满耳畔,周遭的声音都变得模糊遥远,心尖发紧,连视线都开始模糊。
黎颐垂在身侧的指尖轻颤,至今仍清晰记得,当年自己掷出那句‘我们更信自己人’时,她眼底的星子骤然熄灭,眸光黯淡得没了半分光亮,只剩一片死寂的凉。
季承眼底的泪终是坠了下来,砸在胸前口晕开浅痕,心头翻涌着滔天悔恨。
如果,如果当年他没有转身离开,没有把她独自留在风口浪尖,她或许就不会受那般委屈……
徐归远跟沈明初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知道这茶室,静得出奇。
长辈们面色沉凝,指尖叩着茶案的力道不自觉加重,眼底泛着心疼与懊悔。
清白虽还了,可十几分钟的冰水浸泡,几年的远走他乡,那些委屈早刻进骨里,不是一句歉意就能抹平。
黎老爷子眉峰拧成疙瘩,指尖捻着茶盅,指腹泛白,半晌没出声,胸腔里闷着股火气,偏又不知该往何处发。
季老爷子胸口起伏,怒容未消,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杜辛夷身上,眼神冷得像冰,“老杜!你家丫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是长辈,这笔账,自然要找杜老头当面算清,语气里满是压不住的怒火。
但是……他也绝不放过杜辛夷!更不会放过杜苒苒!
早在赵又又说出那句话时,杜辛夷就慌了神,眼底的戏谑瞬间褪得干净,只剩实打实的惊恐,指尖猛地攥紧衣角,心头乱成一团,怎么也没料到,这把火怎么烧到她身上。
不是因为赵又又砍了红梅吗?
怎么又把四年前的事搬上来?
她比谁都清楚,当年泳池的事是众人讳莫如深的禁忌,当年围在泳池旁的那些人,还有几个在京市?
杜家还在不过是因为爷爷跟几个老爷子仅剩不多的交情。
可那些交情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当年的事谁都不敢轻易提及,如今偏被赵又又亲口捅了出来,摆到明面上翻旧账。
一时之间,杜辛夷后背沁出冷汗,手脚都泛了凉,满心只剩慌乱无措,连呼吸都乱了节奏,怕这事彻底收不住。
杜老爷子坐在椅上,指尖发颤,茶盏在手中晃得茶水外溢。
辛夷不是说让他将老黎带过来就够了吗?
怎么又牵扯出当年的旧怨?
胸腔里翻着慌乱,既怕季老爷子追责到底,又怕这股怒火烧到国外的苒苒,左右为难,竟一时没了主张,脸色沉得难看得很。
“又又,快来坐。”徐松年朝赵又又挥手,“徐爷爷给你做主。”
可笑这偌大的茶室,现如今,只剩徐松年还能说句话。
沈明初收到眼神,将赵又又拉到身旁坐下。
拿着手帕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轻声哄着她。
赵又又小声的抽泣在茶室里响起,细碎又委屈。
徐老爷子抬眼扫过慌乱躲闪的杜辛夷,轻抿了一口茶,语气平淡却带着沉压,“杜丫头,说说吧。”
话不重,可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压层层紧逼,压得人喘不过气。
“徐老先生,那句话不是辛夷说的。”陈尔若收到杜辛夷的眼神,忙不迭上前半步,声音发紧地辩解。
“是方觉夏,是方觉夏说的!”
“徐爷爷,我从没说过那句话。”杜辛夷赶忙举手发誓,语速急切,生怕迟一秒,这笔账就全算到自己头上。
“又又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怎么可能会这么说她!”
“哦?”徐老爷子眉峰微挑,似疑惑,“不是你说的。”
“辛夷从来没有在又又面前说过这句话!”杜辛夷态度笃定得过分。
赵又又藏在手帕下的眼睛狡黠一弯。
杜辛夷这蠢货。
徐爷爷要的才不是她的辩解,分明是逼杜老爷子自降身段。
瘫软在地的方觉夏听到她们一致的指供,只觉得浑身冰凉,血液像是瞬间凝固,脑子嗡嗡作响。
错愕的看着她们,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话,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她看着将脏水全泼到自己身上的两人,连半分情面都不留,只觉绝望裹住四肢百骸,浑身发颤。
方觉夏胸腔里怨气翻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底淬着狠劲,她不好过,杜辛夷跟陈尔若也别想脱身。
“不是的,不是的!”她撑着地面抬头,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是她们,是杜辛夷,是陈尔若!”
“她们跟我说赵小姐当年有多狼狈,说她像落汤鸡似的被赶出京市,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还说她不知廉耻、咎由自取,活该遭人嫌弃,连条狗都不如……”
“啪!”徐松年的茶盏重重砸在她脚下,阻止了她的话。
一字一句,字字难听。
赵又又好不容易缓了的抽泣声又响起。
“咚!”
茶室的门被重重推开,“谁在说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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