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通突然打进来的电话，中断了那个吻。
温静垂着眼，用纸巾慢慢擦拭微肿的嘴唇。
傅宴北在讲工作电话。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皱着眉：“……给都给了，现在说这些没用。就算cYt项目整个要推迟一年，也好过人回不来。我已经让财务打经费给研究部门，后续的补救方案尽快发我。”
温静望着傅宴北。
给什么？
是沈肆一直要的那个核心数据？
她问过姜莱，傅宴北的公司到底是研究什么的。
姜莱说，主业是自动驾驶技术，另外还涉及一些顶级的车载智能系统，都是他们公司最核心、最前沿的业务。
他真的给沈肆了？
傅宴北滑动鼠标，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图表，“和瑞典wJ集团布莱克先生的会面，时间定下来没有？……嗯，好。”
通话结束，他点开邮箱，处理了一封来自国外的邮件。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驶入别墅庭院。
温静望向正在打字的傅宴北，声音轻缓：“傅宴北，到了。”
“我先下车了，你回公司的路上注意安全。”
不管怎样，该有的礼节不能丢，这是她的教养。
傅宴北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过头看温静，眸底有些意味不明。
“和姜莱合开的公司，什么时候开业？”
“姜莱说要找风水大师看个好日子，目前还未确定。大概快了。”
“开业给你送花篮。”
开业典礼？花篮？
她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见温静拧眉不语，傅宴北以为她是觉得开业声势不够，便补充道：“几个花篮确实普通了点。我让助理把cbd的LEd大屏包一周，给你造造势。”
温静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以后可以多给我们公司介绍点业务吗？”
“……”傅宴北眸光深深地睨着她，似笑非笑地轻嗤，“我的资源可不是白给的。你能拿出什么，来让我满意？”
温静秀眉微蹙，手指勾起包包的链条，伸手去推车门，“我一无所有，没什么可以跟傅总交换的。”
说着，她冷着脸要下车。
傅宴北捉住她的手，闷笑道：“真的，没见过求人的，还这么凶巴巴的，跟个小祖宗来讨债似的。”
温静心虚地垂下眼睫，小声问：“那你……到底帮不帮嘛？”
傅宴北俯身凑近，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低声诱哄道：“贿赂我一下？”
“怎么贿赂？”
“亲一口，就帮你。”
“不要。佣人都在门口站着。”
温静麻溜地下车。
傅宴北跟着下车，长腿两三步，就追上她。
他将人抵在车头，双手捧起她的脸，“亲一下，这笔生意就成交。”
温静抿紧嘴唇，沉默着。
她都要走了，天各一方之后，他身边很快就会有新人。
此刻一句轻飘飘的承诺，有可能是张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算了吧。
见她迟疑，傅宴北眸色暗了暗，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她的唇。
“走了。回屋好好休息，不要到处乱跑。”
“哦。”
温静站在台阶上，目送他的车离开。
不要到处乱跑。
为什么要听他的。
王妈目睹了两人吻别，笑意盈盈地跟在温静身后，“太太，看见您和先生感情这么好，我打心眼里高兴。”
温静从包里摸出离婚证，递到王妈面前：“王妈，新鲜出炉的，给您也沾沾喜气？”
王妈捏着离婚证，左看右看：“太太，这证……别是路边做的吧？”
温静噗嗤一笑：“王妈，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办假证这种事儿，给我十个胆也不敢呀，我还不想吃牢饭呢。”
王妈见她没有一点离婚的难过，反倒更担心了。
她一把攥住温静的手，轻轻拍着：“太太，你这强颜欢笑的，我看着都难受。心里不痛快就跟我说说，我老婆子没别的本事，至少能听你倒倒苦水，再给你做顿好吃的。”
温静反手握住王妈的手，笑了笑。
“王妈，倒苦水就算了，不是说美食能治愈一切嘛，中午我想吃菠萝咕噜肉、葱油鸡，还有萝卜炖牛腩，好不好嘛？”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做。”
-
周六。
温静请姜莱和霍尧吃饭。
除了感谢两人，还一起讨论了下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
吃完饭出来，天色已经黑了，外面霓虹灯闪烁。
海城的夜景，一向很纸醉金迷，像一场永不落幕的盛大幻觉。
没想到，会在停车场遇上赵忆歆。
两人相站而立。
四目相对。
赵忆歆手指上勾着豪车钥匙，“也来这里吃饭？”
温静望着她。
春天还没有来，赵忆歆依旧穿着妖冶显身段的旗袍，不过，脸上的妆容比以前浓了些。
温静莞尔一笑。
来吃饭的时候，她坐的是姜莱的车。
姜莱和霍尧在后面磨蹭，还没有出来。
她站在原地不动，并不想和赵忆歆多说一句话。
赵忆歆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冷淡，兀自说着：“你嫁进傅家后，所有人都很喜欢你。上到老，下到小。但你知道吗，太圆满的东西，看着就刺眼。”
“我才是傅家的长媳，我嫁进来时也是这般众星捧月。你凭什么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一切？”
温静皱眉。
赵忆歆怕不是有病？
质问自己凭什么跟她平起平坐？
嫉妒？从而生恨吗？
赵忆歆唇微微扬起，笑得很优雅，却也因此显得格外扭曲。
像一朵淬了毒的花。
“是，我是不喜欢你，在爸面前没少给你上眼药，也拦着绮琳不让她跟你亲近。这些我都认。”
“但温静，你摸着良心想想，我的孩子刚经历了绑架，到现在半夜还会惊醒哭喊。我们都是做母亲的人，这种撕心裂肺的痛，你难道体会不到吗？”
“你孩子没了这笔账，别想算在我头上。你说我做的，证据呢？拿不出证据，你就是往我这个当妈的心上再插一刀。”
温静默了一瞬，抬头与她直视：“赵忆歆，你很聪明，也有一个甘愿为你承担一切的男人。但不是每回都那么幸运，老话讲，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最好祈祷你的‘时候’永远别到。”
“我们怕是没法在顶峰相见了，你的梯子已经塌了，你也不是傅家人了。”赵忆歆把玩着车钥匙，“温静，你根本不了解傅家。你对傅宴北的那点爱，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赵忆歆，你看，直到现在，你还在用傅家的尺子丈量我的价值。你像个死死抱住珠宝匣子的乞丐，嘲笑获得自由的人一无所有。真正在利益里泡到发烂的人是你，所以你看谁都像在泥潭里。真可悲。”
大晚上的天气可真冷。
不想过多和烂人纠缠。
温静扭头，走到餐厅路边，伸手招了辆出租车。
坐上车后，给姜莱发了条信息。
【我走了，姜莱。】
直到公司开业典礼结束，傅宴北都没见到温静。
他如约包下了cbd的整面巨幕，为她的公司循环播放贺词。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他拨打她的电话，却听到关机的提示音。
他不信邪，用助理的手机再打。
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那个冰冷机械的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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