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美好的课堂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节课迎来了下课。
“咳咳……下面布置一下今天的作业……”
突然李洁脸色严肃起来，“还没有通过英语六级的留下来，来讲台这边！已经通过的同学可以走了！”
听罢，女同学大部分都说“通过了”，有几个男生故意提高声调，“我考了五百多”，“我考了六百多”，互相毫不示弱，都想争宠。
突然刘天金的死党也就是周宏大声说道，“好像全班就刘天金同学没通过”。
刘天金心中一紧，只能挠着头发慢吞吞地往讲台走去。
见到刘天金的窘态，李洁连忙朝其他同学摆了摆手，“你们也要留下来谈话啊？”
瞬时，同学们一窝蜂涌出教室，教室变成了空荡荡的，只剩下李老师和刘天金。
“我们去楼顶天台上谈谈吧，上面没人比较安静，这教室马上别人要用。”李洁一边收拾教材一边道。
刘天金强憋出一脸苦笑道，“好的，服从老师安排”。
于是两人便向楼梯间往上走去。刘天金没敢走在李洁前面，微微落后一个身子的距离跟在后面。
李洁的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香味，不是刻意引人注意的那种浓烈，却能在不经意间让走在后面的刘天金感到安心又沉迷。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斜射在空旷的天台上，将水泥地面烤得微微发烫，蒸腾起一股干燥的尘土气息。几盆盆栽蔫头耷脑地杵在角落，为这片空旷增添了几分寂寥。
李洁率先走到天台边缘的矮墙旁，随意地将教材放在上面，转过身，背靠着微温的墙体。
她的目光落在几步开外的刘天金身上。这个平日里总带着点玩世不恭神情的男生，此刻却像被霜打的茄子，微低着头，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面一块小小的碎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我注意到你上次很认真备考，我们可以聊聊哪里卡住了。”李洁的声音放得很柔和，打破了沉默，试图驱散那份尴尬。她记得考前几周，自习室里确实常看到刘天金埋头苦读的身影。
刘天金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点自嘲：“谈恋爱耽误的，李老师你信吗？”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捕捉李洁的反应。
李洁微微蹙眉，双臂环抱在胸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和审视：“时间都花在这种事情上了？按道理你四级考了五百多分，六级也难不来多少很容易过才对？”她的目光锐利起来，仿佛要穿透他的思想。
“我也料想不到，”刘天金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目光投向远处教学楼模糊的轮廓，声音里透着一股真实的厌倦，“可能有点嫌弃学英语了，特别是笔试英语。”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特别是…想到上一世……”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某些不愉快的记忆。
“嫌弃英语？”李洁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半度，带着一丝教师特有的威严，“那也要好好配合我工作对不对？你可是拖了咱们班通过率的后腿！”她向前迈了一小步，无形的压力随之而来。
刘天金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诚恳：“李老师，要不要听听我的真实想法？”
“那你说。”李洁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在我看来，英语就是一门工具，重在口语，能听能说才是关键！”刘天金的声音带着一种急切的强调，“而我们国内的大学，现阶段在英语学习这方面，一直都是忽略这一点，投入产出比太低了！导致我们学了多少年，出来还是哑巴英语，笔试分数再高，开不了口有什么用？”他摊了摊手，带着点无奈和控诉。
李洁沉默了片刻，眼神中的严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思考。她手指轻轻敲击着矮墙边缘的温热水泥。
“那你的意思是…想多学英语口语咯？”她沉吟道，“我这方面确实可以教你们，但是…”她顿了顿，语气变得现实，“我时间精力有限。要抽时间专门做这个，就得去改变我现有的课程安排，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刘天金眼睛一亮，捕捉到一丝希望，立刻得寸进尺：“我是想要老师你单独教我。”他脸上又挂起了那种略带痞气的笑。
“休想！”李洁毫不犹豫地拒绝，甚至被他这大胆的提议气笑了，嗔怪地斜瞪了他一眼，“我只对你们全班负责！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私人劳力！想什么呢？”
“我会出报酬的！可按课时缴费！”刘天金连忙补充，笑容更加灿烂，试图用“金钱攻势”瓦解老师的防线。
李洁不由得重新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学生。他穿着普通的长袖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阔少”。
“你一小屁孩工作都还没有，你哪来的钱？”她毫不客气地指出现实，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我工作差不多两年了，还是穷得叮铛响！你以为当老师能发财啊？”
“我现在是没钱，”刘天金毫不气馁，下巴微抬，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妄的自信光芒，“但钱可以赚啊。很快的。”那笃定的神情，仿佛赚钱对他来说如同探囊取物。
李洁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终究不好把话说得太死。
她叹了口气，语气松动了一些：“行吧，你真有本事赚到钱，我可以考虑有偿私下给你辅导。
不过，”她话锋一转，竖起一根手指，表情严肃，“外面教育机构多少钱一个小时，你应该多少听说过吧？我的时间也是时间，不打折的。”这算是给了他一个实实在在的台阶，但也设下了清晰的门槛。
“那一言为定了？不可反悔！”刘天金立刻抓住机会，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宝藏。
“为人师表，我这一点倒是完全不用你担心！”李洁白了他一眼，语气斩钉截铁，“不过，”她立刻把话题拉回正轨，“英语六级十二月份就要考了，还有两个月不到！你这段时间给我好好复习一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会单独发给你一些重点卷子和题型分析，你必须给我认真做！”
“那加一下我qq呗李老师！”刘天金忙不迭地掏出他那部老旧的按键手机，脸上堆满了“诚恳”的笑，“方便接收您的‘圣旨’啊！之前一直没机会加呢。”他心中暗喜，计划的第一步——建立私联渠道，眼看就要成功。
李洁无奈地摇摇头，也拿出手机：“行吧。”两人低头操作着，互加了qq好友。看着屏幕上那个有些非主流的头像和昵称，刘天金心中不禁唏嘘：2009年啊，手机上网都还慢吞吞的，qq是绝对的主流，谁会想到十几年后，它会被微信完全取代呢？
“再加一下手机号呗！”刘天金趁热打铁，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硬通货”，“害怕有时候qq有急事没注意！比如您突然有‘重要指示’？”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也行，”李洁似乎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那互加一下吧！”两人又交换了手机号码。
看着通讯录里新增的“李洁老师”四个字，刘天金感觉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
“可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李洁收起手机，表情再次变得严肃，甚至带着点威胁的意味，手指虚点了他一下，“这次要是六级过不了，我可饶不了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刘天金拍着胸脯，一脸豪迈，“有李老师您的英明指导和支持，我躺过！”那副夸张的自信模样，仿佛六级证书已经揣在兜里。
“油嘴滑舌！”李洁被他逗得忍不住笑骂了一句，随即带着一丝促狭和好奇问道，“你对你女朋友是不是比这还油嘴滑舌？”看到刘天金终于给了个像样的承诺，她心里也轻松了不少，忍不住八卦了一下。
“嗯？”刘天金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着点戏谑，“李老师，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您…是不是暗恋我，还偷偷跟踪我啊？”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话可不能乱讲！你这个小兔崽子！”李洁的脸颊瞬间飞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立刻板起脸呵斥道，眼神却有些飘忽。
“那您怎么知道的？”刘天金不依不饶，笑嘻嘻地追问。
“哼！”李洁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掩饰着那一瞬间的窘迫，“你跟你女朋友动静那么大，校园哪个旮旯角落都有你俩，下课腻在一起，食堂吃饭都互相喂…全班人都知道吧！还用得着跟踪？”她快速地说完，仿佛要赶紧结束这个话题，“行了行了，别贫了！看看时间！”她抬手看了看腕表，“还有几分钟马上十点了，你上午后面还有两节专业课吧？那个张教授可没我这么好说话，迟到一次平时分就扣光！”
“啊！对！”刘天金这才想起那位以严厉着称的老教授，脸色一变，“那我先走了？”他连忙转身，脚步匆匆地向楼梯口奔去，跑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对着李洁用力招手，脸上重新扬起那种志在必得的笑容：“李老师，等着！等着我赚到钱的那一天！到时候一定重金聘请您，私下辅导我口语！一言为定啊！”话音未落，人已经像阵风一样消失在楼梯拐角，只留下急促下楼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天台回荡。
李洁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边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个浅浅的、带着点困惑又好笑的弧度。
“赚钱？还重金聘请？这小兔崽子，口气倒是不小……”她低声自语，弯腰拿起教材。
天台上，阳光依旧暖洋洋的，只有风拂过那几盆蔫蔫的植物，发出细微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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