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成功的兴奋与振奋,如同投入幽深古潭的石子,在蓟城军民心中激起的涟漪尚未完全平复,一层更深、更沉的阴霾便已迅速笼罩下来——州牧刘虞,病势骤然加重了。
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本就因之前公孙瓒的背叛与攻打居庸的惊惧而心力交瘁,全靠一股维系幽州安稳的信念支撑。然而,围城以来的巨大压力、城内流言的中伤、以及对未来局势的深深忧虑,早已将他的身心透支到了极限。刘昊夜袭那晚,城外冲天的火光与震天的厮杀声隐约传来,虽最终是捷报,但那激烈搏杀的过程,依旧牵动了病榻上老人脆弱的心弦。捷报传来,他勉强露出一丝欣慰,但随即便是更深的疲惫袭来,当夜便高烧不退,陷入时而清醒、时而昏沉的境地。
蓟城州牧府的内院,如今被一种压抑的寂静笼罩。药味浓得化不开,进出往来的医者和侍从皆屏息凝神,面带忧色。曾经处理幽州军政要务的正堂,如今也冷清了许多。
刘昊站在刘虞寝室外,隔着门帘,能听到里面传来老人粗重而艰难的呼吸声,间或夹杂着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似乎仍在担忧着城防、百姓,或是呼唤着某个旧部的名字。他眉头紧锁,脸上并无太多胜利后的喜悦,只有一片沉凝。
(刘昊内心:刘伯安……终究是撑不住了。他这一倒,蓟城,乃至整个幽州的重担,便彻底落在了我的肩上。这是机遇,更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刘别部,”医官从内室退出,对着刘昊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道:“使君元气大伤,邪入五脏……如今只能以参汤吊命,能否撑过去,全靠……天意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惶恐和无力。
刘昊沉默地点了点头,挥手让医官退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此刻,容不得太多伤春悲秋。
很快,刘虞病危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蓟城上下。刚刚因胜利而提振的士气,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普通的兵卒和百姓或许只是单纯地为这位仁厚长者的安危担忧,但各级官吏、军中将领,尤其是那些刘虞的旧部,心中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州牧若去,幽州何人主事?
尽管刘昊凭借救援之恩、守城之功以及前夜的奇袭胜利,建立了极高的个人威望,但权力的正式交接,从来都不是水到渠成那么简单。名分、人心、以及各方势力的平衡,都是关键。
刘昊深知其中利害。他并没有急于宣布什么,而是以更加勤勉和低调的姿态,出现在了蓟城的每一个关键角落。
他首先加强了州牧府内外的守卫,名义上是确保刘虞静养不受打扰,实则将内院的控制权牢牢握在手中,隔绝了任何可能来自内部或外部的干扰。同时,他每日必定亲临城头,巡视防务,慰问守城将士。
“使君病重,我心亦痛。”在城墙上,他对聚集过来的将领和士卒们沉痛说道,“然,公孙瓒狼子野心,仍在城外虎视眈眈!蓟城安危,幽州存亡,系于我等一身!越是此时,我等越需抖擞精神,严守岗位,绝不可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使君仁德,必不愿见因他一人之故,而致城破民殃!”
他的话语恳切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责任感,迅速安抚了军中的不安情绪。士卒们看着这位年轻却已屡创奇迹的统帅,眼神中的依赖渐渐取代了迷茫。
(刘昊内心:军心不能乱。必须让他们习惯,甚至依赖我的指挥。)
在政务方面,刘昊并未直接坐上刘虞的位置。他更多的是以“代行”、“禀承州牧之意”的名义处理事务。州府日常文书,由邴原、田畴等人先行处理,遇有要事,再呈报刘昊定夺。对于刘虞旧部,如魏攸、鲜于辅等人,他表现得格外倚重。
“魏曹掾,粮秣调配、民夫征发之事,烦请您多费心。”
“鲜于将军,城东防区乃重中之重,非您不能镇守。”
他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和权力空间,但在关键岗位,如城门令、军械库主管等职位上,则不动声色地安插或巩固了自己信任的嫡系,如刘勇等人。这种既拉拢又掌控的手段,使得权力过渡在表面上波澜不惊。
然而,刘昊的目光并未局限于蓟城一隅。他深知,幽州并非只有蓟城,还有广袤的郡县。刘虞在时,凭借其威望,各郡县虽未必铁板一块,但至少名义上遵从州牧府号令。如今刘虞病危,难保没有人会心生异志,或投向公孙瓒,或试图自立。
“必须尽快与城外尚忠于州牧的郡县取得联系!”刘昊对负责情报的心腹下令,“多派信使,乔装打扮,不惜代价,穿越公孙瓒的封锁线,前往上谷、渔阳、代郡等地!告知他们蓟城现状,言明我刘和暂代州事,共抗公孙瓒之意,探明他们的态度!”
他亲笔写下了数封信函,语气恭敬中带着坚定,表明自己继承刘虞遗志(虽未明言)、安定幽州的决心,并请求各方支援。这些信使,肩负着在刘虞这面大旗倒下之前,尽可能为刘昊争取更多外部支持的重任。
蓟城,仿佛一艘在风暴中失去了老船长的巨舰,虽然暂时稳住了船身,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关乎未来航向的迷茫与紧张。刘昊如同一个沉稳的舵手,站在原本属于船长的位置,努力掌控着方向,一边抵御着外部狂风巨浪(公孙瓒),一边安抚着船内躁动的人心,更要将目光投向远方尚在迷雾中的港口(外部郡县)。
他走在蓟城的街道上,能感受到来自两旁房屋门窗缝隙后那些窥探、期待、亦或是不安的目光。这座城池的命运,乃至整个幽州的未来,都系于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决策。权力,正在以一种无声的方式,向他手中汇聚,但这过程,却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刘昊内心:刘虞的病榻,就是我最好的权力阶梯。但我不能显得迫不及待。必须让所有人都看到,是时势将我推到了这个位置,是责任让我不得不肩负起这一切。外部郡县的态度,将是下一步的关键……)
蓟城,在初冬的寒风中,继续飘摇着,等待着它最终的命运裁决。而刘昊,已然站在了风暴眼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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