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桃枝刚回到宿舍，就收到了来自特研处的任务推送。
S级任务，由执行官埃里希亲自带队下污染区。
积分奖励一百万。
这样高风险的任务，桃枝本可以直接拒绝，但权衡利弊后她还是选择了接受。
毕竟，与长官共同参与同一个项目，刚好可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建立信任嘛。
她现在可就缺人脉呢。
倒是这任务时间安排得很巧，恰好安排在学院第二次实战试炼之后，就像是特意为她留出的空档似的。
*
深夜，跟斯特恩家族宅邸。
光线在厚重的窗帘缝隙间艰难地挤入，勉强勾勒出房间内奢华的轮廓。
伊登又一次从噩梦中惊坐而起。
他剧烈的喘息着，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浸透了丝质睡袍，紧贴在他冰冷的皮肤上。
尽管他体内的污染已经被净化压制到极低的程度，他却依然感觉浑身都在疼痛。
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无形的针尖刺穿，五官感知暴乱地交织在一起，将最轻微的触感放大成酷刑。
伊登比谁都清楚这是谁的手笔，布里塔那个可怕的控制系向导，她篡改了他的五感阈值，将他的五感强行拔高到任何一个哨兵都无法承受的范围。
她在逼迫他屈服。
他想起布里塔带他去的污染区，那里是彻头彻尾的地狱。只有她还能在那个地方笑得出来……那些尸体，那些惨叫……
“呃！”伊登猛地捂住头，强行掐断思绪，他不能想。仅仅是回忆起一丝恐惧，那情绪就被无限放大，瞬间转化为摧枯拉朽的惊悸，几乎要压垮他的精神。
在这无休止的折磨中，唯一能让他获得片刻清醒和放松的，是那个为他进行净化的向导。
只有在她身边，在她精神力包裹下，他暴走的感官才暂时得到了安抚。那短暂的一个小时，是这两个月来，他唯一睡得安稳的一次。
“我要去找她……”
伊登神情麻木，喃喃自语，那声音破碎不堪，却死死攥着最后一缕不肯熄灭的希望。
*
周一，空气中带着晨起的微凉。
学院的操场上已经聚满了向导班的学生。
年轻的向导们三三两两站着，目光偷偷瞟向场地中央那位身材壮硕的体能老师，还有他身边那只精神抖擞的大金毛。
据说体能老师的伴侣是白塔的一位b级向导。不过这不重要，重点是那只大金毛，毕竟，谁都不想重温被它“重点关照”的体验。
每回跑操，只要你稍微一掉队，它立马就凑过来，对着你汪汪直叫，锲而不舍。直到你重新跑起来，它才满意地甩甩尾巴，转身去“督促”下一个掉队的。
好好一个精神体，硬是活成了牧羊犬，而他们这群向导，就是被它撵着跑的羊。
“桃枝，完了完了！”安妮卡哭丧着脸，看着已经开始考试的二班的同学，“这次居然是三千米！上次考跳远多简单啊！”
桃枝不紧不慢地咬着一支营养液，瞥了她一眼：“简单？某人上次好像没及格吧？”
“喂！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刚过及格线！”安妮卡佯装生气地靠在她身上，目光落在桃枝手中的营养液上，眼睛瞬间一亮，“等等，你这是在考前补充能量？还有没有？给我一袋！”
桃枝从口袋里掏出两袋营养液：“葡萄和橘子，要哪个？”
安妮卡迅速抽走橘子味的，一边拆包装一边压低声音：“哎你看伊冯娜，她状态是不是不太对劲？整个人阴沉沉的。”
桃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伊冯娜独自站在不远处，脸色憔悴，眼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估计她哥哥伊登的事情还没解决吧。
桃枝不禁想到海因里希，她的转账一直都没有被接收，也不知道他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单纯没时间看光脑。
“可能是家里有事吧。”桃枝轻声说道，目光却依然停留在伊冯娜身上。
就在这时，体能老师吹响了哨子：“一班集合！准备考试！”
他身边的金毛犬立刻站起来，尾巴高高翘起，一副也做好了准备的架势。
安妮卡哀嚎一声，赶紧把营养液一饮而尽。
跑道上，一班的向导们集合列队。
看着二班好几个同学都是被搀扶甚至背着离开的，不少人已经开始腿软。
桃枝站在队伍中间，随着起跑的哨声响起，她调整呼吸，保持着均匀开始漫长的三千米。
起初的节奏还算平稳，她甚至能分神看安妮卡有没有跟上。可当最后一圈的提示铃响起时，疲惫感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呼吸变得粗重，每一步都感觉比前一步更加沉重，她只能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同学的后背，凭借本能机械地迈着步子。
最后一百米，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存在，全凭一股不愿倒下的倔强支撑着冲过了终点。
刚过线，她就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在跑道上。
几乎就在同时，伊冯娜也踉跄着跨过了终点线，就紧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疲惫。
伊冯娜从包里抽出毛巾擦了擦脸，看见桃枝同样满头大汗的样子，犹豫片刻，又递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过去。
桃枝接过毛巾，有些意外地道了声谢，她擦了擦汗，轻声问道：“伊冯娜，你小叔叔还没有回来吗？”
伊冯娜摇了摇头，一提到这件事，她眸中的神采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声音也低了几分：“桃枝……我哥哥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了。他一直说布里塔控制了他，可所有检测都做遍了，根本找不到被控制的证据。”
她攥紧手中的毛巾，目光里藏着无助与愤怒：“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小叔叔对家族所有人都那么冷淡……原来在家族眼里，只要能换来利益，谁都可以被牺牲。”
“布里塔是‘诺福克’家族的嫡系，他们家手握军部重权，而她又是尊贵的控制系向导……真是够恶毒的了，我哥都这样了，她竟然还是不放弃。”
桃枝声音压得很低：“你当真相信你哥哥的说辞？”
伊冯娜没有半分迟疑：“我当然信。”
桃枝想到自己为伊登做净化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他身上有其他向导的精神力存在。
如果伊登说的是真的......或者，布里塔确实控制了他，只是用了什么别的手段。
桃枝抬起眼：“他之前去的S级污染区，是几号啊？”
“是9号污染区。”
桃枝怀着几分好奇，在星网上搜索了关于9号污染区的信息。作为离帝国主城最近的S级污染区，它被大家称为“迷雾孤岛”。
那里原本是一座岛屿城市，几十年前突然爆发污染，全岛无人生还。
最初，黑塔派去的哨兵不少在那里失踪，后来连续派遣了好几批精锐，才清理出一部分区域。只是令人不解的是，这个污染区已经存在近五十年，却依然被评定为S级，这效率实在低得有些反常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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