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同样飘着小雪，樊胜美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找了家酒店入住。网店这个月净利润有五万多，分摊到手里樊胜美拿了两万八。
她给自己选了一家五星级酒店，没有亏待自己。过年就得对自己好点。
吃完饭，樊胜美才打了辆出租车回家。
老旧的楼道里喧闹不已，有人提前放了鞭炮。楼底下一堆红色碎屑，樊胜美踩着高跟鞋慢慢上楼。她一年没回家了，以后或许回来得更少。
门里传来雷雷的哭闹，“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哎哟雷雷不哭，等你姑姑回来就给你买肉吃，不哭不哭，奶奶去给你热瓶牛奶。”
“啊啊啊，不要，我要吃肉，姑姑什么时候回来。”
“奶奶马上打电话问一下噢，没两天就过年了，她肯定要回来的呀。”
听见樊母要给自己打电话，樊胜美赶紧下楼，找了个没人的空地接电话。
铃声响了六秒，樊胜美才接通。
“喂，妈，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樊母赔着笑脸客气的声音。“小美啊，你什么时候回来。马上要过年了，衣服要多穿点，今年很冷。”
雪花轻飘飘地落在樊胜美的发丝上，今天是很冷。“妈，我今年不回来过年了。加班。”
樊胜美握着手机，往外走，这个家暂时没必要回去了。
樊母急了，“怎么不回来呢？大过年的你都不回来？怎么回事啊？”
“加班，我爸看病吃药都得花钱，卖房子那点钱够吗？我还得租房吃饭，不是钱啊。我已经很久没买过新衣服了。今年年夜饭我还不知道吃什么。对了妈，你那边不是还有爸的退休金吗，给我转个几百块应急。”樊胜美站在街道上，感觉脚底冰凉。
樊母破口大骂，“你疯了，还敢想你爸的退休金。我都没问你要钱呢。元旦没回来，一分钱也不见你往家拿。春节你还不回来，家里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我照顾你爸照顾雷雷。你拿点钱回来，你不是要加班吗，有加班费吧？”
樊胜美把电话挂了。她一句话也不想和樊母多说。这就是她妈妈。每当她忘记以前的不愉快，心生一点怜悯和孝心的时候，她妈总有办法让她狠下心肠。
重新打道回府，躺在酒店柔软温暖的床上。樊胜美才觉得这是回到家了。
她翻出手机联系人，给家里对门邻居打去电话。“喂，李阿姨，新年好，您在家吧。”
“在呢，小樊，你什么时候回来过年啊。我都没见你妈出去买年货，估计全指望你回来买。”李阿姨往房间里面走去，深怕嗓门大了让对门听见。
“嗐，我家里情况您也知道。我回家哪是去过年的，全指望着我。我不打算回去揽事，但咱们做儿女的，我爸又病着，我怎么可能一眼不看。”
“我实话跟您说吧，我现在在南通呢，在酒店里头住着，家都不敢回。所以我想托您帮我注意点，如果我妈出门了，您就给我打电话，我回去看我爸一眼。正好我去您家拜个早年，我刚买了一箱零食礼包，您孙女应该爱吃。”
李阿姨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小樊，阿姨不是图你什么。你也算我看着长大的。你家里头糟心事太多，一般人真是一点也不想插手。行吧，我就帮你看着点。”
李阿姨挂完电话，继续给孙女削苹果。旁边的儿子问道：“谁的电话？”
“哎，就对门那家的女儿，来问情况的。你别出去说啊。这姑娘也怪可怜的。”
樊胜美闲着无聊，出去逛了逛。其实到年关，南通也没什么可逛的，只是随处可见一家人出来买东西。
水果店还开着门，老板吆喝道：“美女，买点水果，我们新到了水果篮，最适合一家人聚在一起吃，讲究个圆圆满满。”
樊胜美看着那一篮水果，“拿一篮，给我包好看点，送人。”
樊胜美买完水果，就收到了李阿姨的电话。“小樊，你妈好像要带着雷雷出去了。你快点过来吧。”
“好，谢谢阿姨，我马上来。”樊胜美在超市又买了一盒礼包和一盒坚果。才匆匆忙忙拦了辆车。
而樊母这里，得知樊胜美不能回来，也十分心酸。家里一分多余的钱都没了，她爸的退休金她也全部给了儿子。
她不得已给儿子打去了电话。“喂，儿子，你们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地方住，现在天冷了。”
樊胜英不耐烦地说道：“别问我好不好，给钱。有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就我爸那点退休金哪够花，对了小美回家了没，你们跟她要点钱，再给我转点。”
樊母流着泪，“哪有钱啊，你爸吃药的钱不能动。买完米和盐的钱全部都给你了。你妹妹说今年不回来，一分钱也没有。雷雷哭着要吃肉，要不然你转回来两百块，一百块也行。年还是要过的。至少大年三十让雷雷吃顿好的。”
樊胜英呸了一口，“天天吵着要吃肉，他老子都没得吃。妈，你关心关心我吧。我现在在外面还冻着呢。我跑出去的时候还是秋天，现在都冬天了，一件棉袄都没有。”
樊母抹了抹泪，“让你不听话，非要跟人家打架，把工作闹没了。现在你妹妹也不管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樊胜英赶紧把电话掐了，大过年的打电话过来找晦气，又在他面前哭。
樊母没办法，翻箱倒柜找到了十三块六毛。“雷雷，奶奶去给你买个鸡腿，明天晚上炖给你吃，好不好？”
雷雷高兴地拍手，“好！我要吃两个，不对，三个！”
樊母鼻子一酸，牵着雷雷的手往外走。“雷雷，肉吃多了不消化，一个就够了。”
雷雷才不同意呢，“我就要吃两个！”
“好好好，两个。”
樊胜美赶来的时候，樊母已经带着雷雷去菜市场了。两个人走过去，来回起码半小时。
“李阿姨，谢谢您，这是一点心意，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李阿姨看着樊胜美手里的东西，“这么多？小樊，我不能要，这个水果你拿回去给你爸吃。”
樊胜美苦笑一声，李阿姨知道自己说错话，“好，那阿姨就收下了，以后你们家有什么急事我再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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