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德在山洞里瘫了足足大半天，才感觉那股子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酸软和心悸稍稍缓解。外面天色似乎已经暗了下来，只有几缕微弱的星光透过石缝艰难地挤进洞里，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光明。
他不敢生火，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是默默运转着《大道阴阳无极功》——这功法别的不说，恢复效果似乎还行，尤其是吸收那些混乱的先天灵气方面，有点歪才。丝丝缕缕的能量缓慢注入他干涸的经脉和妖丹，抚平着过度消耗带来的空虚感。
“总算…缓过点劲儿了。”他长长吁了口气，声音在狭小的山洞里回荡。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但至少脑子清醒了不少。
他开始仔细思考现状。
龙族追兵应该是暂时甩掉了。敖厉那面宝镜最后似乎出了问题，加上昆仑山深处的环境干扰，他们想再精准找到自己，没那么容易。
但…这事儿肯定没完。
以龙族那霸道的性子，尤其是祖龙，吃了这么个大亏（虽然只是几个龙兵被熏晕、宝镜受损，外加丢了面子），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现在指不定怎么发火，怎么加大悬赏呢。
“昆仑山…暂时是不能待了…至少不能待在外围了。”牛德琢磨着，“龙族这次吃了亏，下次再来，恐怕就不是一个小队了，说不定直接来个金仙长老，一巴掌把这片山脉犁一遍…”
想到那场景，他就不寒而栗。
“得回去，回牛德堡！”他很快下定决心。牛德堡经过他之前的“基建狂魔”式改造，又处在相对偏僻的角落，防御力和隐蔽性都比这临时找到的山洞强得多。而且，麒小瑞还在堡里，虽然没啥大用，但丢下小弟自己跑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主要是怕麒麟族以后知道了找他麻烦）。
说走就走。牛德小心翼翼地扒开洞口的碎石，竖起耳朵，全力感知外面的动静。
夜间的昆仑山更显幽深静谧，只有风吹过林海的呜咽声和远处不知名妖兽的低吼。确认了好一会儿，没有发现任何龙族的气息和窥探之感，他才像做贼一样，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
他不敢飞行，也不敢动用太明显的遁术，只是靠着四蹄和【混沌青萍脚气】的隐匿效果，在阴影中小心翼翼地穿行。他绕了无数的远路，专挑最难走、最不可能有埋伏的路线，每走一段就停下来仔细感应四周，确认没有“尾巴”跟着。
一路走走停停，提心吊胆，花了比来时多出数倍的时间，直到天边再次泛起鱼肚白，他才终于远远看到了那熟悉的小山包，以及山包下被他伪装得极好的牛德堡入口。
“ home, sweet home… 虽然只是个土坑…”牛德几乎要热泪盈眶，从未觉得这破堡垒如此亲切过。
他再次仔细检查四周，甚至动用【混沌牛语】询问了附近几窝刚睡醒的土拨鼠，确认绝对安全后，才迅速打开隐蔽入口，哧溜一下钻了进去，反手就把所有防御禁制全部开启，特别是通风口的过滤阵法，直接开到了最大功率——他可不想哪天因为脚气外泄而暴露了老巢。
“大青牛！是你吗？！你回来了！”
刚一进堡，一个带着哭腔的小身影就猛地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前腿，正是眼睛红肿、显然一晚上没睡好的麒小瑞。
“呜呜呜…吓死我了！昨天好几条好可怕好可怕的龙从天上飞过去，气息好凶！我还以为你被他们抓走了！”小麒麟眼泪汪汪地控诉着，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牛德心里一软，用没被抱住的另一只前蹄，有些别扭地拍了拍小麒麟的脑袋：“没事了没事了，哥这不是回来了吗？几条小泥鳅而已，能拿我怎么样？哥略施小计，就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他嘴上吹得响亮，心里却虚得一逼。略施小计？差点把压箱底的保命（丢人）手段全用光了！
安抚好小弟，牛德疲惫地趴回自己的“宝床”，开始清点损失。法力消耗过度，需要时间恢复。【混沌青萍脚气】和【盘古脚皮屑】使用频繁，本源略有损耗，也得温养。万幸的是，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底牌【玉清护体仙光体验卡】也还没动用。
“亏了亏了…一波血亏…”牛德嘀嘀咕咕，感觉那一万点欢乐值和刚赚的500点都不香了。
与此同时，东海龙宫。
敖厉带着一群垂头丧气、身上还隐约带着一丝若有若无怪味的龙兵，跪在祖龙面前，艰难地汇报着此次追捕的“成果”。
“…那厮狡诈异常，不仅身法诡异，更精通一种…一种前所未见的毒煞邪术，能污人灵宝，撼人神魂，极难防备…”敖厉硬着头皮描述那“脚气”攻击，尽量说得冠冕堂皇一些，忽略掉其中难以启齿的细节，“…其后，我等追至昆仑山深处，欲借三清道韵紊乱之地干扰其遁术，不料那厮竟丧心病狂，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引动了小范围的道韵暴动，致使我等法力反噬，宝镜…宝镜也因此受损…”
他高高举起那面镜面上带着一丝细微裂纹、灵光黯淡的玄光宝镜。
祖龙端坐于宝座之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整个大殿的水流都几乎凝固。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狼狈的属下，最终落在敖厉身上。
“毒煞邪术？道韵暴动？”祖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每一个字都像冰渣子一样砸在敖厉心上，“一个小小的、藏头露尾的假药贩子，竟有如此手段？还能在昆仑山深处来去自如？”
敖冷汗都下来了，连忙道：“臣…臣怀疑，那厮恐怕并非独自作案！其最后消失于昆仑山核心区域边缘，行事又如此诡异莫测，恐…恐与那三位座下某些…行事不拘一格的弟子，有所牵连？”
他不敢直接说三清，只能暗示是他们的门人可能在里面搞鬼。毕竟，那种诡异的“毒煞”和引动道韵暴动的手段，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散修天仙能搞出来的。
祖龙龙目之中寒光闪烁，手指轻轻敲击着宝座扶手。
昆仑山…三清…
如果是那三位的意思，或者仅仅是他们某个弟子的个人行为，那这件事就复杂了。为了一个底层龙将出丑和一批劣质假药，直接和昆仑山对上，显然不明智。
但就这么算了？龙族的脸面往哪放？
沉默了许久，祖龙才缓缓开口，声音冰冷：“继续查！暗中查！不要大张旗鼓，不要惊动昆仑山。本座倒要看看，究竟是哪路神圣，敢在背后给我龙族使绊子！敖厉，此事仍由你负责，加派人手，严密监控昆仑山外围所有可疑动向！”
“臣，遵旨！”敖厉松了口气，连忙领命。只要不是立刻让他再进昆仑山深处就行。
虽然官方追捕暂时转为地下，但龙族在昆仑山吃瘪的消息，以及关于那个“神秘药师”的种种诡异传闻，却像长了翅膀一样，悄然在洪荒底层修士、精怪、以及一些消息灵通的散修之间流传开来。
添油加醋是必然的。
传闻里，那“神秘药师”已然成了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精通无数阴毒邪术、还能召唤混沌毒煞的可怕存在。他炼制的假药能让人欲仙欲死（字面意思），又能让人一泻千里。他不仅能污损龙族灵宝，还能引动三清道韵为其所用（虽然只是小范围暴动）…
至于名号，也从最初的“神秘药师”，逐渐变成了“搅屎棍牛真人”、“缺德天尊”（因为他专坑龙族）、“昆仑毒煞”等等…
这些名号伴随着各种离谱的传说，越传越广，为牛德蒙上了一层神秘、诡异、不好惹的色彩。不少底层生灵甚至有点暗暗佩服这位敢捋龙族虎须的“好汉”，虽然方式有点…呃…别致。
而此刻，被冠以各种“恶名”的牛德本尊，正毫无形象地趴在牛德堡里，一边啃着灵草压惊，一边对着角落里那堆黑乎乎的巴豆精粹发呆。
恶名？他暂时还不知道，知道了估计也只能哭晕在厕所。他只想当个小透明啊！
他的心思，已经完全被“开拓新市场”的念头占据了。
龙族这边风险太高，暂时不能碰了。但洪荒这么大，客户群体不能单一啊！
他看着系统空间里那根华而不实的凤羽，又看看那堆惹祸的根苗——巴豆精粹。
“龙族体质刚猛，巴豆劲儿不够大，后遗症明显，差评！”
“凤族…听说体态轻盈，属性为火，或许…对巴豆的抗性不同？或者，需要调整配方？”
“包装也得换！不能叫‘龙精虎猛’了，得整个高端点的名字…比如‘凤舞九天清心散’？主打一个排毒养颜，净化内火，专克龙族淫毒？”
他越想越觉得有门儿！甚至开始琢磨怎么把这“凤族特供”弄得更有吸引力，比如加点无关紧要的花瓣香精？弄个更漂亮的包装盒？
他浑然不知，自己这“刚被龙族揍完就想着怎么去忽悠凤族”的作死思路，与某个无良系统堪称是天作之合。
就在他对着巴豆精粹比比划划，思考怎么进行“产品升级”和“市场定位转型”时——
“叮！”
系统提示音如期而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愉悦（看乐子不嫌事大）。
“新任务触发：【凤族的需求】”
“任务说明：检测到宿主拥有【凤族尾羽（褪毛）】*1，且具备丰富的（坑害龙族）药品研发经验。凤族长老凤九，正为与龙族的摩擦而烦恼，或许需要一些‘特殊’的帮助。”
“任务要求：成功向凤族长老凤九推销一份‘特效药’（品类不限，效果不限，宿主自行发挥）。”
“任务奖励：【元始的拂尘屑】*1（效果：强制脱毛？或许有其他妙用？待开发。）”
“失败惩罚：随机剥夺宿主一项神通（包括但不限于【混沌青萍脚气】）。”
牛德：“……”
他看着任务面板，又看了看蹄边那堆黑乎乎的巴豆，再想想凤族那据说挺火爆的脾气…
牛德默默地把嘴里嚼了一半的灵草咽了下去，感觉喉咙有点发干。
这特么…是刚出狼窝，系统就逼着他去虎口里拔牙啊！
还自行发挥？发挥个锤子！他除了会拿巴豆坑人，还会啥？
剥夺神通？还是随机？这比扣欢乐值狠多了！
牛德欲哭无泪，只觉得牛生艰难，前途无亮。
但…能怎么办呢？拒绝任务？想想那惩罚就腿软。
他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从“宝床”上爬起来，走到那堆巴豆精粹前，眼神变得“专业”而“凝重”。
“罢了罢了…生活就像强…呃，就像炼丹，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只能享受了。”
“凤舞九天清心散是吧？行！老子给你升级成至尊mAx版！”
“不就是凤族吗？看我牛真人如何用这绝世神药，打开凤凰窝的市场！”
他嘴里念念叨叨，给自己加油鼓劲（其实就是给自己壮胆），然后开始埋头苦干，捣鼓起他的“新产品”来。
那眼神里，充满了“被迫营业”的无奈和“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那些剩下的“巴豆精粹”可都是珍贵的原材料，可不能浪费。
于是，他又鼓捣出几颗昆仑山特有的“清凉草”，挤出草汁，再混合着少量的灵泉水，试着和那黑乎乎的药泥搅拌在一起。
“得加点伪装……不然这味道太冲了，一下子就露馅了。”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一股微弱的混沌气包裹着药液，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比例，“嗯……再加点昆仑山的清灵之气来掩饰一下……完美！就叫它……‘清心败火散’？不行不行，这名字不够高端……‘凤舞九天清心散’！对！就是这个名字！”
他正陶醉于自己的“商业创意”时，脑海中，与他通过【混沌牛语】建立起精神链接的巡山小弟——一只机灵的小地鼠，突然传来尖锐急促的意念波动！
“老…老大！不好了！外面！谷口！来了个…来了个大家伙！”小地鼠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好…好大一只鸟！金光闪闪的！气息吓死鼠了！比上次那些泥鳅还可怕！就在谷口转悠，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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