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脑子里一片空白。
没有恐惧，没有羞耻，没有庆幸。
只有绝对的、冰冷的、死水般的空白。
他把自己彻底放逐了。身体，灵魂，意识，全都交给了那道悬浮于九天之上、淡漠如亘古星空的鸿钧投影。是生是死，是灰飞烟灭还是被道祖随手抹去，都无所谓了。那个该死的“秋裤梗”已经吼出去了，他牛德，在洪荒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演出”，落幕了。剩下的，就是等“评委”亮灯。
时间失去了意义。
也许是过了一瞬。
也许是过了一个量劫。
预想中的天罚神雷没有落下。
预想中的道韵碾压没有降临。
预想中的……任何形式的毁灭，都没有发生。
那令人窒息的、源自生命层次被彻底看穿的“注视”，依旧如同无形的穹顶，冰冷地笼罩着他。但这“注视”本身，就是最大的刑罚！它像一把无形的锉刀，缓慢而坚定地磨损着牛德残存的精神，每一息都如同在无间炼狱的刀山上滚过一遍。他甚至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自己体内“游走”，扫过他那微弱的、可怜的灵力，扫过他屁股上那块散发着微弱暖意的【盘古脚皮屑】，扫过他蹄子下早已被压制得死死的【混沌青萍脚气】，最后，似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停留在了他识海深处——那个天杀的、冰冷贱笑的【洪荒老六欢乐多系统】光团上！
“完了…道祖发现系统了…祂肯定觉得这玩意儿太贱了，连带着我这个宿主也贱格入骨，不配存在于世…” 牛德内心一片死灰，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甚至有点期待道祖赶紧出手，把这系统和宿主一起扬了，省得在这无言的恐惧里继续煎熬。
就在牛德感觉自己最后一点意识都要被这无声的恐怖彻底磨灭，即将彻底沉沦于永恒的黑暗之时——
那道高高在上的、飘渺淡漠的鸿钧投影，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移动，更像是一种难以察觉的“姿态”变化。祂身后那轮缓缓旋转的玉碟虚影，其玄奥的轨迹，仿佛出现了亿万分之一的刹那停顿。
紧接着——
一点光。
一点比最细微的尘埃还要小上亿万倍、微弱到几乎无法用任何感官察觉的金色光点，悄无声息地从那投影的“袖袍”（如果那光影可以称之为袖袍的话）边缘，如同秋日里最轻飘的落叶，又如同混沌中最初诞生的第一缕曦光，极其自然地、不带丝毫烟火气地……飘落下来。
它的轨迹是如此玄奥，仿佛蕴含着大道至简的韵律，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时间的流逝。
牛德依旧闭着眼等死，毫无察觉。
那点微尘般的金光，就这样精准地、轻柔地，飘向牛德那因极度恐惧和绝望而大张着的、沾满泥土草屑的牛嘴。
在接触到牛德嘴唇的瞬间，那点金光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一闪，便悄无声息地融了进去。
没有味道。
没有感觉。
没有能量冲击。
仿佛只是一滴最纯净的露水，融入了干涸的河床。
牛德只感觉口中似乎多了点什么，但具体是什么，他混沌的意识完全无法分辨。就像是极度疲惫时咽下的一口空气，了无痕迹。
然而，就在这点金光没入牛德口中的同时——
那道悬浮于空中的鸿钧投影，似乎完成了某种难以理解的“流程”。祂那模糊的身影，极其自然地开始淡化，如同被微风吹散的晨雾，没有一丝能量波动，没有一丝空间涟漪，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消失在原地。仿佛祂从未出现过，刚才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沉重的死寂，都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笼罩山谷的无形“注视”瞬间消失。
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细微的风声重新钻入耳中。
远处，几声劫后余生般的微弱虫鸣，小心翼翼地响起。
山谷，活了。
“叮！！！！！”
一声前所未有的、穿透力极强、带着明显模拟出的、近乎癫狂的狂喜情绪的提示音，如同九天惊雷，在牛德死寂一片的识海里轰然炸响！瞬间将他从意识弥留的深渊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
“任务【大道之始，欢乐为引】完成度：120%！！！超神发挥！！！评价：史无前例！震古烁今！道祖听了都说‘好’（沉默是金）！”
牛德被这巨大的“噪音”震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睁开了紧闭的牛眼。刺目的天光让他眼前一花，好一会儿才聚焦。他茫然地转动着牛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又低头看看自己沾满泥土的蹄子和身体……
没死？
我还活着？
道祖…走了？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混沌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麻木和空白！牛德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四蹄虽然依旧发软，却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他原地蹦跶了两下，又狠狠甩了甩牛头，泥土草屑纷飞。
“活…活下来了！哈哈！我活下来了！！” 牛德咧开大嘴，想笑，发出的却是一连串嘶哑的、如同破锣般的“哞哞”声，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他激动地原地转了个圈，蹄子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痛得他龇牙咧嘴，但这痛感此刻都显得那么真实，那么美好！
“叮！奖励发放：《大道阴阳无极功》入门篇*1（混沌级功法，直指大道，宿主牛生巅峰的基石！）！额外奖励：鸿钧道祖的‘一点道蕴’（已通过口腔黏膜完美吸收）！欢乐值+500！！宿主首次直面道祖级存在并成功‘互动’，获得成就：【道祖の凝视】！成就奖励：根脚气息隐匿效果永久提升1%！”
系统那冰冷中透着亢奋的声音，如同最动听的仙乐，在牛德识海里回荡。光幕展开，金色的《大道阴阳无极功》入门篇化作一道洪流，不容抗拒地涌入牛德的意识深处。同时，一个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500”数字在光幕一角欢快地跳动了一下。
“功法？道蕴？欢乐值？根脚隐匿？” 一连串的信息砸得牛德有点懵。他下意识地咂了咂嘴，回味了一下刚才嘴里那点若有似无的“异物感”。那就是道祖赐予的“一点道蕴”？鸿钧大佬的…口水？还是…头皮屑？牛德打了个寒颤，赶紧把这个大不敬的念头甩开。
“不管了！活着就好！奖励拿到就好！” 巨大的喜悦暂时压倒了所有疑问。牛德咧着嘴，迫不及待地将心神沉入识海，去查看那份金光闪闪、号称“混沌级”、“直指大道”的功法——这可是他用命（和脸皮）换来的！
庞大的信息流在意识中缓缓展开，玄奥古朴的文字如同活物般流淌，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大道韵律。
牛德瞪大了牛眼，聚精会神地“阅读”着。
开篇总纲：“大道阴阳，负阴抱阳。无极生太极，太极化两仪。情绪为引，缘法为桥，阴阳相济，无极归真……”
“嗯…听着挺玄乎，不明觉厉…” 牛德耐着性子往下看。
修炼核心：
一、引动情绪： 引动自身或他者（重点是他者！）之强烈情绪波动（欢乐、愤怒、羞耻、恐惧、爱慕、厌恶……诸般情绪，皆为道火薪柴），以此汲取“情绪之力”，淬炼真灵，凝练道基。情绪愈烈，所获愈丰！（注：宿主自带之‘老六’根性，于引动‘羞耻’、‘愤怒’、‘欢乐’等情绪方面，似有先天加成？）
二、结缘： 与天地万物（飞禽走兽、草木精灵、山川河流、法宝灵根、乃至天地法则、概念存在…）建立“缘”之联系（道侣乃深化‘缘’之重要形式，非唯一）。缘法愈深，羁绊愈强，修炼加成愈巨，气运相连，甚至可共享部分威能、神通、气运！（注：缘，妙不可言！请宿主大胆尝试，广泛撒网！）
三、阴阳相济： 所引情绪之力与所结之缘法，如同阴阳双鱼，需相互流转、促进、转化。以情生缘，以缘养情，情缘交融，方能阴阳相济，窥见无极大道之真谛！
“……”
牛德看傻了。
牛眼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麒麟蛋（小号的）。
一股洪荒开天辟地以来最荒谬、最离谱、最颠覆牛生观的感觉，如同混沌乱流，狠狠冲垮了他那点可怜的认知！
“这…这他娘的算什么功法？！” 牛德在识海里发出了无声的、震耳欲聋的咆哮！
“不靠打坐练气？不靠吞吐日月精华？不靠感悟天地法则？！”
“靠搞事？！靠惹人生气、逗人开心、让人羞耻？！靠这玩意儿来修炼？！”
“还有…结缘？万物皆可结缘？！道侣还只是重要形式？！意思是老子以后不仅要到处认‘兄弟’、‘姐妹’，还可能跟一块石头、一棵树、一座山、甚至某个‘概念’（比如‘苟’？）结成道侣？！这特么是什么邪门歪道？！双修跟石头怎么双修？！意念交流吗？！对着山喊‘亲爱的’？！”
“这破功法…这破功法简直就是‘洪荒第一老六速成手册’！是‘社死证道指南’！是‘万界结缘海王宝典’！”
牛德感觉自己的三观，连同刚捡回来的小命，一起被这奇葩功法按在地上反复摩擦！他之前还幻想着靠这混沌级功法低调发育，苟到天荒地老…现在看来，这功法本身就是最大的作死源头！修炼它，就意味着要不断搞事，不断结缘，不断在作死和社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一股巨大的、比面对鸿钧时更深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升起的狂喜。
“系统！！！” 牛德在识海里悲愤欲绝地怒吼，“你玩我？！这玩意儿能练？！练这个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找块豆腐撞死！”
系统的回应冰冷而“诚恳”：“叮！宿主请冷静。《大道阴阳无极功》乃混沌孕育之无上妙法，直指大道本源！其核心奥义契合宿主根脚特质（老六、顽劣、苟命本能中蕴含大智慧），实乃天作之合！请宿主放下偏见，勇于实践！欢乐值可加速功法领悟，宿主现有530点欢乐值，是否用于初步领悟‘引绪’篇？”
欢乐值？牛德这才注意到光幕角落那个小小的“530”。这就是刚才任务给的500点加上之前零碎攒的30点？加速领悟？
看着那金光闪闪、却内容奇葩到让他想撞墙的功法，再看看那530点“卖命钱”换来的欢乐值，牛德内心天人交战。
练？这玩意儿听着就邪门！万一练出个好歹…
不练？混沌级功法啊！还搭上了道祖的“一点道蕴”（虽然不知道是啥）！浪费了岂不是血亏？而且…欢乐值好像还能换东西？
“妈的！拼了！” 巨大的诱惑（主要是对力量的微弱渴望和对浪费的心痛）最终压倒了恐惧。牛德一咬牙，一跺（发软的）牛蹄，“系统！给我用欢乐值…领悟那个什么‘引绪’篇！先…先试试水！”
“叮！消耗欢乐值100点！开始加速领悟《大道阴阳无极功》入门篇第一层：‘引绪’！”
随着系统提示，一股清凉的气流涌入牛德意识，关于“引绪”的奥义瞬间变得清晰了许多。同时，那融入他口中的“一点道蕴”，似乎被这领悟所引动，微微震颤了一下，散发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玄妙气息，融入了牛德对功法的理解中。
牛德深吸一口气（吸进了残留的泥土味和一点若有若无的“混沌初啼”余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按照功法所述，努力去回想，去“引动”自己最近经历的最强烈、最深刻的情绪！
给鸿钧讲笑话！
那极致的、深入骨髓的、让他恨不得当场自爆的羞耻！
那面对无上存在时，源自生命本源的、冻结灵魂的恐惧！
这两种情绪如同两座压抑已久的火山，瞬间在牛德心底被功法点燃、引爆！
“嗡！”
功法不由自主地开始运转！丹田位置猛地一热！一股混沌、驳杂、难以名状的狂暴气流，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在他体内炸开！这股气流疯狂地乱窜，粗暴地裹挟着他体内那点可怜的、自行摸索修炼出的微末灵气，裹挟着屁股上【盘古脚皮屑】散发出的温热暖流，裹挟着蹄下【混沌青萍脚气】残留的稀薄气息，更裹挟着那被引动的、如同实质般的羞耻与恐惧的情绪之力！
这锅混沌大杂烩在牛德经脉里横冲直撞，相互撕扯、吞噬、融合！那点融入的“鸿钧道蕴”如同最霸道的催化剂，让这锅乱炖瞬间沸腾到了极致！牛德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不断充气、即将爆炸的皮球！
“不…不好！要炸了！” 牛德脸色煞白（虽然牛皮是青黑的），惊恐地意识到不妙！他想停止功法，但那狂暴的力量已经完全失控！
所有的混沌乱流，所有的羞耻恐惧，所有的驳杂气息，在功法的强行引导和道蕴的催化下，如同百川归海，又像是被无形巨手狠狠攥紧、压缩，然后……朝着他身体某个积蓄压力的“出口”，疯狂地、蛮横地、一往无前地冲了过去！
目标：牛德尊贵的、刚刚承受了五体投地大礼的……牛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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