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笃定,带着一种急于洗清嫌疑的迫切。
医生微微蹙眉:
“这就奇怪了。这么严重的全身性反应,接触的量不会太小。过敏原检测需要点时间,但根据症状和病史,花生是最可能的诱因。
你们再仔细想想,回家后她有没有碰过别的东西?
或者…家里有没有其他人可能接触过花生制品,间接带给她?”
“其他人?”
林晓梅喃喃重复,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像捕捉到猎物的鹰隼。
她猛地扭头看向李国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却充满了指控的意味:
“小雨!是小雨的书包!
国栋,你记不记得?晚饭后,我妈在客厅沙发坐着,小雨是不是把她的书包放在沙发旁边了?
紧挨着我妈放外套的地方!”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抓住李国栋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李国栋被她抓得生疼,眉头紧锁。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腾。
晚饭后,客厅里短暂的平静。
张淑芬确实坐在沙发一头,微微闭着眼,像是饭后小憩。
陈小雨…她拎着那个看起来总是不离身的、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书包,
从餐厅走出来,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它放在了沙发另一头的扶手上,距离张淑芬的外套确实不远。
当时那个动作很平常,谁也没在意。
“好像…是放那儿了。”
李国栋的声音低沉下来,心一点点往下沉。
林晓梅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这次混合着强烈的愤怒和委屈:
“就是她!肯定是她书包里带了什么有花生的东西!她平时就乱放东西!一点都不注意!妈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
她说不下去了,伏在李国栋肩上痛哭起来,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李国栋僵硬地站着,
林晓梅的哭声和重量压着他,医生探究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他想起陈小雨在混乱爆发前那一刻的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还有她书包夹层里那冰冷坚硬的触感…那个侧边夹层!
他脑子里一个激灵。
晚饭后,他本想督促小雨去写作业,随口问了句作业本是不是在书包里。
小雨当时似乎有些慌乱,含糊地应了一声,手指下意识地按紧了书包的侧面…
正是那个位置!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脑。
他轻轻推开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林晓梅,声音干涩地对医生说:
“医生,麻烦您先照看一下。我们…我们得回去一趟,有些情况要确认。”
他需要看到那个书包,
需要确认那个夹层里的东西!
现在!
立刻!
林晓梅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带着不解和怨怼:
“回去?妈还没醒呢!回去干什么?”
“找证据。”
李国栋的声音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寒意。
他不再看林晓梅,转身大步朝着医院出口的方向走去,脚步沉重却坚定。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满他的外套,却吹不散心头那块越积越重的阴云。
陈小雨那苍白空洞的脸和紧握书包泛白的手指关节,在他眼前反复闪现。
推开家门,一股混杂着饭菜冷腥、消毒水和未散尽的紧张气息扑面而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昭示着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逃离。
椅子东倒西歪,张淑芬匆忙间碰落在地的毛线团还滚在沙发脚边,
餐桌上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碟残留着冰冷的油渍。
死寂。
没有预想中的质问或哭泣。
李国栋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客厅,最后定格在陈小雨紧闭的房门上。
那扇薄薄的门板,此刻像一道沉默的屏障。
“小雨!”
林晓梅带着哭腔和未消的怒气,几步冲过去,
“砰砰砰”地用力拍打着房门,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开门!你给我出来!说清楚!你书包里到底藏了什么鬼东西害你外婆!”
门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林晓梅的怒火更炽,她拧动门把手,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住了。
“反了你了!开门!”
她抬脚就要踹门。
“晓梅!”
李国栋低沉地喝止,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走上前,隔着门板,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
尽管他胸中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他淹没:
“小雨,开门。我们需要看看你的书包。外婆现在没事了,但医生要知道过敏的原因。配合一下。”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门内传来轻微的“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李国栋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陈小雨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前,肩膀微微佝偻着,像一尊凝固的雕塑。
那个帆布书包,此刻就放在她并拢的膝盖上,
被她两只手紧紧按着,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没有血色的青白。
林晓梅立刻就要冲进去,被李国栋抬手拦住。
他独自走进房间,脚步放得很轻,走到书桌旁。
昏黄的光线下,他看清了陈小雨的侧脸。
她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浓重的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情绪的眼神。
她的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化,只有按在书包上那死白的手指,透露出内心极致的紧绷。
“小雨,”
李国栋的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试探,
“外婆是严重花生过敏。医生要查过敏源。你…晚饭后,书包是不是放在沙发扶手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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