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炸开的浓烟裹着碎石扑面而来，顾晏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他强撑着从马背上跌下来，不顾胸口箭伤的剧痛，朝着苏念倒下的方向爬去：“清辞！清辞你醒醒！”
锦书和张老也冲了过来，锦书跪在苏念身边，颤抖着探她的鼻息：“还有气！小姐还有气！” 张老立刻脱下外袍，扑打苏念身上的火星，又用干净的布条擦去她脸上的灰尘 —— 苏念的额头被碎石划了道口子，嘴角沾着黑烟，却没受致命伤，只是吸入浓烟晕了过去。
“快把她抬到山洞里！” 顾晏的声音嘶哑，脖颈的青黑色又蔓延了几分，眼前阵阵发黑。林砚见状，立刻和两个捕快一起，小心翼翼地将苏念抬到岩壁下的山洞里，又找来干草铺在地上，避免她着凉。
山洞外，赵营将的人还在负隅顽抗。“杀了他们！别让他们拿到雪绒花！” 赵营将举着刀，朝着张老砍来。张老早有防备，挥刀挡住，两人缠斗在一起。锦书从怀里摸出之前剩下的迷魂散，趁着混乱撒向围上来的黑衣人 —— 她如今早已不是那个只会躲在苏念身后的丫鬟，动作利落，眼神坚定，正好将两个黑衣人呛得失去反抗力。
“快摘雪绒花！顾大人撑不住了！” 林砚朝着岩壁下的捕快大喊。两个身手矫健的捕快立刻拿出绳索，将一端系在岩壁上的枯树上，另一端绑在腰间，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岩壁陡峭，布满碎石，刚爬了一半，上方突然滚下几块巨石 —— 是赵营将的手下在故意干扰！
“小心！” 张老一脚踹开身前的黑衣人，朝着捕快大喊。爬在前面的捕快反应极快，立刻抓住绳索荡到旁边的石缝里，巨石擦着他的脚边滚落，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后面的捕快趁机加快速度，终于爬到雪绒花生长的石缝边，小心翼翼地摘下三朵带着冰霜的白色小花，塞进怀里，又顺着绳索滑了下来。
“拿到了！雪绒花拿到了！” 捕快举着花，朝着山洞跑去。顾晏此刻已经靠在山洞壁上，意识模糊，嘴唇泛着青紫色，胸口的箭伤还在渗血。苏念正好在这时悠悠转醒，听到捕快的声音，挣扎着坐起来：“快…… 快给顾大人用！”
她接过雪绒花，立刻用石头将花瓣捣碎，又让锦书找来干净的泉水，将碎花瓣泡在水里。“顾大人，张嘴。” 苏念扶着顾晏的头，小心地将花水喂进他嘴里，剩下的碎花瓣则敷在他胸口的箭伤上。
雪绒花的寒气顺着顾晏的喉咙往下走，原本灼烧般的胸口渐渐清凉下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苏念布满血丝的眼睛，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 你别担心……”
“还说没事！” 苏念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落在顾晏的手背上，“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对得起父亲，怎么对得起大理寺的信任？”
顾晏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指尖冰凉：“我答应过你，要帮你父亲洗冤，就不会食言。”
山洞外的打斗声渐渐平息。林砚走进来，脸上带着血迹，却难掩兴奋：“沈小姐，顾大人！赵营将被我们抓住了！他的手下要么被擒，要么跑了！”
苏念和顾晏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顾晏靠着岩壁坐起身，虽然还有些虚弱，但脖颈的青黑色已经淡了不少：“把赵营将带进来，我要亲自审问。”
两个捕快押着赵营将走进山洞。赵营将的胳膊被砍伤，脸上满是狼狈，却依旧嘴硬：“你们别得意！李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等他掌控了戍边营，你们一个个都得死！”
“李嵩想掌控戍边营？” 苏念皱起眉头，“他让你埋伏漠北人，嫁祸顾大人，就是为了这个？”
赵营将冷笑一声，却不说话。顾晏从怀里摸出之前锦袍男的供词，扔在赵营将面前：“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李嵩和漠北勾结，私吞军饷，还想借交易的机会除掉忠沈派，再嫁祸给我，让朝廷派他来接管戍边营，对不对？”
赵营将的脸色变了变，依旧嘴硬：“是又怎么样？李大人手握兵权，朝廷里还有不少他的人，你们根本斗不过他！”
“那你知不知道，李嵩和漠北的交易，根本不是为了粮草和弩箭？” 林砚上前一步，眼神锐利，“他是想借漠北的手，偷袭戍边营的主营，杀了营里的忠良，对不对？”
这句话戳中了赵营将的痛处。他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你…… 你怎么知道？”
“我父亲当年就是因为发现了李嵩的这个阴谋，才被他诬陷通敌！” 林砚的声音带着愤怒，“你以为李嵩真的信任你？他不过是把你当棋子，等事成之后，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赵营将的脸色彻底垮了，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 李大人说过，会让我当戍边营的副将……”
苏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扶住岩壁才站稳。顾晏立刻扶住她，语气坚定：“别慌，我们现在就想办法。赵营将的阴谋已经败露，三日后的交易我们可以提前设伏，抓住漠北首领和李嵩的人，再用他们的罪证去京城面圣，揭穿李嵩的阴谋。”
“可是海捕文书已经下来了，我们现在就是朝廷钦犯，怎么去京城？” 锦书担忧地问。
林砚想了想，说：“我父亲当年在京中有个旧友，是太医院的院判，为人正直，或许可以帮我们联系御史大夫，让他在朝中为我们说话。”
顾晏点点头：“好，就这么办。我们先回废弃驿站，把剩下的人集合起来，再派人去京中联系太医院院判。三日后的黑风口交易，我们必须成功，这不仅关系到戍边营的安危，还关系到沈夫人的性命，关系到朝廷的安危！”
众人立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山洞。苏念扶着顾晏，心里却满是担忧：海捕文书已下，他们一举一动都可能被官府追捕；母亲被李墨控制，随时可能有危险；三日后的交易，李嵩肯定会布下天罗地网…… 这一次，他们真的能顺利化解危机吗？
走出山洞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朝阳的光芒洒在黑风口的岩壁上，却照不进众人心里的阴霾。顾晏握紧苏念的手，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苏念看着他苍白却坚定的侧脸，点了点头，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 她总觉得，李嵩的阴谋远不止这些，还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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