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温州返回济南的高铁上，一等座车厢被泰山队的队员们，硬生生整出了包机的气势。
那座金光闪闪的足协杯冠军奖杯，此刻正被费南多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他对着奖杯光滑的杯身，仔细地整理着自己新做的发型，嘴里还念念有词。
“看见没？这光泽，这线条，就跟我的速度一样，犀利！”
“你可拉倒吧！”王大雷一把从他怀里将奖杯“抢”了过来，搂在自己胸前，跟抱着个稀世珍宝似的，“这玩意儿得我抱着，昨天晚上差点就丢了，你们这帮小年轻，毛手毛脚的，靠不住。”
他说的，是昨晚夺冠后，在更衣室里，一群人拿着奖杯轮流合影，兴奋过头的谢文能脚下一滑，差点把奖杯给扔出去。
幸亏旁边的郑铮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才没酿成“惨剧”。
“大雷哥，你讲点道理，昨晚要不是我，这奖杯早让你灌满可乐了。”陈蒲在一旁小声嘀咕。
昨晚王大雷就嚷嚷着，要往奖杯里倒满饮料，然后让每个人都尝尝“冠军的味道”。
这个疯狂的想法，最终被林昊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你懂什么？这叫仪式感！”王大雷瞪着眼睛，然后把奖杯举到眼前，对着底座上的“中国足球协会杯赛冠军”的字样，亲了一口，发出一声响亮的“啵”。
“哎哟，我的妈呀，辣眼睛！”李源一夸张地捂住眼睛，引得整个车厢一阵哄笑。
奖杯像个烫手的山芋，在球员们手中传来传去。
每个人都想多摸一会儿，多看几眼。
年轻的谢文能捧着奖杯，回忆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冠军年份上。
2020，2021，2022，2023，2024……五个年份，像五座丰碑，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又让他觉得热血沸腾。
他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正闭目养神的队长郑铮。
这位老将，亲身参与并见证了这全部的五次夺冠。
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喜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林昊没有参与到球员们的狂欢中。
他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脑子里却在复盘着决赛的每一个细节。
莫伊塞斯的那个失误，克雷桑击中门柱的任意球，王大雷扑出的点球……足球比赛，充满了偶然，但冠军，从来不属于侥幸。
高铁抵达济南西站时，站台上早已人山人海。橙色的旗帜，将整个出站口，染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冠军！冠军！我们是冠军！”
球迷们的呐喊声，几乎要掀翻车站的顶棚。
张龙祥副总带着俱乐部的一众工作人员，挤在最前面。他看到林昊和球员们走出来，满脸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花。他没有多说什么官话，只是走上前，挨个拍着球员们的肩膀，挨个说着同样一句话：“好样儿的！”
当他看到莫伊塞斯时，他停了下来，重重地抱了一下这位巴西老将。
“老莫，辛苦了。”
莫伊塞斯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俱乐部的大巴车，在球迷们的簇拥下，寸步难行。
球员们打开车窗，将奖杯高高举起，引发了一阵又一阵更加狂热的欢呼。
庆功宴设在了俱乐部餐厅，没有邀请任何媒体和外人，就是一次纯粹的内部庆祝。
张龙祥站在主位上，端起一杯白酒，他的开场白，比林昊的战术布置还要简单直接。
“屁话我就不说了！这个赛季，踢得牛逼！两个冠军，一个联赛，一个杯赛，全都拿回来了！解气！痛快！我这几天，走路腰杆都直了！”
餐厅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笑声。
“今天，咱们就一个任务，吃好，喝好！我敬大家！”张龙祥一饮而尽。
球员们早就饿坏了，一个个如同风卷残云。气氛热烈起来后，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
“林导，说两句！”
“对！林导说两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林昊身上。
林昊放下筷子，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
他的目光，从老将郑铮、莫伊塞斯，到中坚力量克雷桑、王大雷，再到年轻人陈蒲、谢文能，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端起面前的杯子，里面是橙汁。
“想说的，球场上都说完了。想做的，也都做到了。”他顿了顿，“感谢大家，敬大家一杯，干了！”
说完，他仰头，一口干了。
“不行！林导这不实在！”王大雷带头起哄，“咱们今天必须让林导喝一个！”
“对！喝一个！喝一个！”
一群人瞬间围了上来，费南多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瓶白酒，拧开盖子就要往林昊杯子里倒。
“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啊？”林昊眼睛一瞪。
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球员们，今天仗着夺冠的“护身符”，一个个胆子都肥了。
“林导，就一杯！夺了双冠王，你不喝一个，说不过去！”陈蒲在一旁帮腔。
“就是，今天张总都发话了，不醉不归！”
林昊看着这群起哄的家伙，有些头疼。
他正准备发作，旁边的郑铮站了起来，从费南多手里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满杯。
“你们这帮，欺负教练算什么本事？”郑铮端起酒杯，对着林昊，“林导，我替你喝。也替这帮小子，敬你一杯。没有你，就没有这俩冠军。”
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
队长发了话，起哄的球员们瞬间蔫了下去。
林昊看着郑铮，没再说什么，只是重新拿起自己的杯子，让费南多给他倒了满满一杯白酒。
他端起杯子，目光扫过全场。
“这杯酒，不是给我喝的，是给冠军喝的。”他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庆功宴，到此为止。从这杯酒喝完开始，谁的嘴里，要是再让我闻到一丝酒味，今年的奖金，一分都别想要。”
他看着瞬间变了脸色的球员们，嘴角微微上扬。
“因为，我们这个赛季，还没结束。后面，还有两场硬仗。”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庆功宴结束，球员们各自散去。林昊一个人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他打开了电脑，屏幕上，是亚冠精英赛下一轮的对阵信息。
山东泰山 VS 柔佛新山。
客场 VS 川崎前锋。
窗外，济南的夜色，璀璨而宁静。
林昊和球队的战斗，还远未到鸣金收兵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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