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零”，如同一声冰冷的惊雷，在王叔和李豫的心中炸响！
王叔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高举的双手颤抖得更加厉害。李豫则感觉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天灵盖，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这个无面人不仅知道他们的名字，竟然一口道破了林依最大的秘密——那个记录上早已毁在乐园事件中、只有他们极少数人知道的、属于这具身体的原始代号！
林依似乎对这个名字也有反应，她微微偏了下头，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但更多的还是警惕，身体下意识地又向李豫靠近了半步。
无面人那光滑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自然也无法读出任何情绪。他仿佛只是陈述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他优雅地挥了挥手，指向房间下沉区域的沙发。
“请坐。”那个平和的中性声音再次直接在他们脑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近乎程序化的礼貌。
压力，无形的、巨大的压力笼罩着三人。王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率先慢慢放下手，动作僵硬地走向沙发，小心翼翼地坐下，身体挺得笔直，仿佛随时准备弹起来。李豫拉着林依，也忐忑不安地跟着坐下，感觉身下昂贵的沙发柔软得令人不适，与此刻的心情形成巨大反差。
无面人也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姿态放松而优雅，仿佛正在招待老朋友。他依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颗价值连城的“龙珠”，金色的光芒在他那无面的脸庞上流转，诡异非凡。
“天空城，”那声音不疾不徐地在他们脑海中回荡，仿佛在陈述一个真理，“对我而言，没有秘密。”
“公司的数据流，街头的流言，深网的阴影交易，甚至…个别人大脑皮层深处偶尔闪过的、自以为绝密的念头。”他微微偏了下头，那光滑的平面“看向”李豫，“比如，对一颗能填饱肚子的金色小球的渴望。又或者…”他转向王叔，“…对火星往事的一些…愧疚的梦境。”
王叔的身体猛地一震，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无面人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继续用那毫无波澜的脑内语音说道：“不必紧张。我邀请诸位来，并非为了追究那些微不足道的…‘违规操作’。而是有一项小小的、互惠互利的交易，想与你们谈谈。”
交易？和他们这三个刚刚死里逃生、狼狈不堪的小人物？
还没等他们消化这句话的含义，无面人做了一个让李豫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的动作——他随手一抛，那颗价值两亿信用点的“龙珠”，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精准地落向了李豫！
李豫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接住，入手处温热而沉甸，那澎湃的生物能量波动瞬间透过皮肤传入他的体内，让他那一直处于饥饿状态的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近乎呻吟的渴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金色球体，又抬头看向无面人，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幕。
“一个小礼物，”无面人的声音依旧平淡，“据我所知，你最近…胃口不太好。这东西应该能让你暂时安心吃饭了。”
他顿了顿，光滑的面部似乎“扫过”李豫全身，尽管没有任何感官器官，李豫却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彻底看透了。
“你的进化，很有趣。一种…意料之外的变数。盘古生物那些粗制滥造的基因碎片，居然能在一个普通人体内催生出如此…高效的能量转化需求。我对你的后续发展，很有兴趣。”
李豫感到毛骨悚然！他连自己感染的是盘古生物的基因药剂都知道？！这无面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当然，”无面人继续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为了确保我的‘投资品’不至于在早期就被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干扰…我已经顺手清理掉了一点小麻烦。”
“那三个总部特工，在最后的通讯中，只是报告了任务失败，遭遇漩涡帮黑吃黑，全员殉职。他们智能眼镜里关于这位‘林依’小姐的异常战斗数据记录，以及一些未经证实的猜测…都已经随着他们的大脑一起，被彻底格式化了。”
王叔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那精准的狙杀，不仅仅是为了灭口，更是为了精准销毁证据！总部只会认为是一次失败的外勤任务，绝不会想到林依的存在已经暴露，更不会想到李豫身体的异常！
无面人轻轻抬手，止住了似乎想开口的王叔：“不必道谢，这只是为了我自身的投资回报率考虑。我讨厌计划外的变量。”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林依身上，那光滑的面部似乎停留了更久一些。林依也毫不避讳地回望着他，黑色的眼眸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纯粹的、动物般的审视和疑惑。
“至于你…”无面人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玩味？“…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广厦那边似乎还没完全意识到他们丢失的究竟是什么。继续保持你的‘学习’，林依小姐。”
“有趣”。这是他第二次用这个词，对象却是林依。
说完，无面人轻轻摆了摆手，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交易的内容很简单：活下去，变得更强，让我看到更多…‘有趣’的数据。这颗‘龙珠’，算是预付款。将来，或许会有我需要你们做点小事的时候。”
他根本没有给三人任何回答、提问或者拒绝的机会。那语气仿佛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达一个既成事实的命令。
房间一侧的墙壁无声滑开，两名黑色的士兵再次出现，无声地做出“请”的手势。
会面结束了。
王叔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艰难地站起身，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无面人，又看了一眼李豫手中那颗璀璨的金色龙珠。李豫也赶紧站起来，紧紧握着那颗解决他燃眉之急却又带来无尽压力的“礼物”，手心全是汗。林依跟着站起，目光最后从那无面脸上移开。
三人在那两名士兵的“护送”下，沉默地离开了这个漂浮着星云的诡异房间，再次走过那洁净到不像话的走廊，最终被送出了建筑，回到了那冰冷肮脏的下层区街道上。
身后的金属大门无声关闭，仿佛从未开启过。
悬浮车和特工的尸体早已被清理干净，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化学溶剂的味道。
夜空依旧被城市的霓虹染成诡异的紫色，远处传来悬浮车的引擎声和模糊的警笛声。仿佛刚才那一切，包括那无面的男人、那价值连城的礼物、那轻描淡写间决定的生死和掩盖的秘密，都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但李豫手中那沉甸甸、散发着温暖能量波动的“龙珠”，以及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光滑无面的形象，都在冰冷地告诉他——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们刚刚从一个深渊，跳进了另一个更深、更不可测的漩涡中心。
王叔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声音疲惫到了极点：“…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李豫默默点头，将那颗烫手的“龙珠”小心翼翼藏进怀里，拉紧了衣服。
林依看了看李豫，又看了看远处广厦大厦那模糊的轮廓，安静地跟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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