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混沌巧渡
凌云在漆黑死寂的戈壁核心区域，那通仙祭坛不远处的一座黑色巨岩上，一坐便是七日。
这七日里，他并未急于尝试冲击或修复那破碎的镜面通道，而是如同一个最耐心的观察者，日以继夜地以神识和系统，细致入微地扫描、分析着祭坛的结构、镜面裂痕的能量流转规律，以及那片名为“瑶光天”的仙域碎片透过裂隙散发出的法则波动。
守墓人大长老寂灭子偶尔会从祭坛后的阴影中现身，沉默地看上一眼，见凌云确实只是在“观察”，并未有任何过激举动，便又悄然隐去。其余守墓人更是远远避开，不敢靠近这片区域，唯有那无处不在的蚀神之风与寂灭死气，依旧不知疲倦地试图侵蚀凌云，却尽数被那层看似淡薄、实则坚不可摧的混沌光晕阻隔在外。
第七日的子时，当妖域那独特的双月虚影运行至某个特定的夹角，洒下的清冷月辉与祭坛上某些残存的符文产生微弱共鸣时，凌云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系统，基于过去七日的观测数据，构建‘通仙祭坛’及‘空间裂隙’的完整能量循环模型，推演以混沌之气模拟‘太虚归一’频率，进行无损渗透的可行性及具体路径。”
【叮！模型构建完成……推演中……推演完毕。可行性：87.3%。路径已生成。原理：利用混沌之气包容、模拟万物的特性，调整输出频率，使其无限接近空间裂隙本身固有的、维持其存在的‘太虚归一’波动，可暂时被裂隙识别为‘同源’能量，实现短时间、无扰动的渗透通过。持续时间预估：三十息。需消耗积分点进行精确频率校准与维持。】
“确认执行。”凌云没有丝毫犹豫。三十息，对于他而言，足以初步探查那片破碎仙域的情况了。
他长身而起，一步踏出，已至那布满裂痕的镜面之前。近距离观看，更能感受到这空间裂隙的脆弱与不稳定，那些裂痕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其后那片残破的仙宫废墟景象也时清晰时模糊。
寂灭子的身影再次自阴影中浮现，他看着凌云的举动，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却并未出声阻止，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枯木杖，周身气息隐而不发，做好了随时应对变故的准备。
凌云对寂灭子的注视恍若未觉。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混沌本源的灰蒙蒙气流缓缓探出，并未直接触碰镜面，而是在距离镜面尚有寸许的位置停了下来。
随着系统积分的高速消耗，那缕混沌之气的波动开始发生极其细微而复杂的变化，其频率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调整、跃迁，最终，稳定在了一个奇特的、仿佛与整个祭坛、与这片空间、甚至与那裂隙之后的仙域碎片产生共鸣的韵律之上。
下一刻，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布满裂痕、散发着危险波动的镜面，在接触到这缕特定频率的混沌之气时，竟如同水面投入了一颗相容的石子，只是泛起了微不可察的涟漪，并未产生任何排斥或激烈的反应。那缕混沌之气，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仿佛回归母体般，融入了镜面之中！
紧接着，凌云整个身体也开始散发出同样的频率波动，他一步迈出，身影如同幻影，径直朝着那镜面撞去！
没有预想中的空间震荡，没有能量冲击的爆鸣。在寂灭子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凌云的身影就如同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水幕，微微荡漾了一下，便彻底消失在了那破碎的镜面之后，进入了那片连守墓人一族都视作禁区的瑶光天碎片！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竟……竟然真的……进去了？”寂灭子拄着木杖的手微微颤抖，干瘪的嘴唇翕动着，发出了连自己都几乎听不清的喃喃自语。他守在此地无数岁月，见过太多试图强闯而灰飞烟灭的强者，也见过族内天骄神识探入而魂飞魄散，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如此平和地、仿佛回家一般，走入那片死地！
“此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无边的疑惑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沉寂了万古的希望，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
穿过空间裂隙的感觉，与寻常传送截然不同。并非急速的穿梭，更像是一步跨过了生与死、荣光与破败的界限。
短暂的恍惚之后，凌云脚踏实地，已然置身于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首先感受到的，是那浓郁了数倍不止的仙灵之气！这气息精纯而高贵，远非万灵妖域乃至天垣大陆的灵气可比，呼吸之间，都觉浑身舒泰，仙元隐隐活跃。然而，这股仙灵之气中，却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衰败、死寂与……怨毒！仿佛一个高贵的存在在临死前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浸染了这片天地。
举目四望，满目疮痍。
天空是灰暗的，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永恒般的暮色。脚下是破碎的、曾经由白玉铺就的地面，如今布满裂痕，缝隙中生长着一些扭曲的、散发着不祥黑气的怪异植物。远处，是连绵的宫阙废墟，曾经的金碧辉煌早已褪色，只余断壁残垣，许多建筑如同被巨力从中劈开，或拦腰折断，诉说着当年那场浩劫的惨烈。
更远处，隐约可见断裂的山脉，干涸的河床，甚至还有悬浮在半空中的、如同岛屿般的陆地碎片，被扭曲的空间之力拉扯着，缓缓移动。
空气中，除了那混杂的仙灵之气与怨毒死气，还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那是破碎的天地法则形成的压制，让飞行变得极为困难，神识探查范围也大幅缩减。
“系统，全面扫描当前环境，评估空间稳定性，标记高能量反应区域及潜在危险源。分析此界残留法则特性。”
【叮！扫描中……受到高阶法则压制及未知能量干扰，扫描范围缩减至方圆五十里。环境评估：空间结构极度不稳定，存在大量隐性空间裂痕及法则乱流。检测到多处高能量反应，属性混杂（仙灵、怨念、死寂、未知浩劫残留）。危险等级：极高。残留法则分析：具备高等仙道法则基础，但已严重扭曲、破碎，蕴含强烈‘终结’、‘怨憎’、‘寂灭’道韵。】
就在系统扫描的同时，凌云左侧不远处的一片废墟中，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只见几具身披残破甲胄、手持锈蚀兵刃的骷髅，眼眶中燃烧着幽蓝色的魂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它们的气息介乎于元婴与化神之间，但身上缠绕的怨念与死气却让它们的威胁程度大增。
“仙庭天兵残骸所化的‘怨骨骷髅’……”凌云认出了这些东西的来历。它们生前或许是荣耀的仙兵，如今却只剩下来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怨恨，驱使着骸骨攻击一切生灵。
那几具怨骨骷髅发现凌云这个“生者”，立刻发出了无声的嘶嚎，挥舞着兵刃，带着浓郁的怨毒死气扑了上来！
凌云眉头微皱，并未硬接，而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数十丈外。他不想在此地轻易动用大威力法术，以免引动不稳定的空间或惊动更可怕的存在。
他凭借高超的身法和混沌之气对气息的完美隐匿，在废墟间快速穿梭，避开了一波波游荡的怨骨骷髅、以及一些由破碎法则凝聚而成的、没有固定形态的“法则妖灵”。
他的目标很明确，是系统扫描中，距离最近、也是能量反应相对最清晰的一处——一座虽然半塌，但主体结构尚存，门口矗立着两尊断裂麒麟雕像的宫殿。宫殿的牌匾斜挂着，上面的古仙文已然模糊，但依稀可辨是“百草殿”三字。
“百草殿……或许是昔日掌管仙草灵植之所？”凌云心中微动，若能在此地找到一些未被彻底毁灭的仙药残种或药性精华，那便是天大的收获。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百草殿，避开殿外游荡的几只气息更强的金甲怨骨骷髅（生前或是天将），从一处坍塌的侧墙缺口，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殿内。
殿内光线昏暗，充斥着丹药腐朽与尘土混合的气味。大部分药柜都已坍塌，里面的玉盒、瓷瓶碎裂一地，其中的丹药、药材早已在岁月与浩劫之力下化为飞灰。
然而，凌云的目光，却瞬间被大殿最深处，一尊倒在地上的、约一人高的青铜丹炉所吸引。
那丹炉造型古朴，三足两耳，表面铭刻着鸾鸟衔芝的图案，虽然布满灰尘，甚至炉身有一道明显的裂痕，但依旧散发着微弱的灵光。更关键的是，系统提示，那丹炉内部，竟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异常精纯的生命气息在流转！
“系统，深度扫描青铜丹炉内部！”
【扫描中……发现微弱生命反应及高浓度木系仙源！目标：疑似上古仙种‘九窍青莲’莲子，处于深度休眠状态，生命力即将耗尽！】
九窍青莲？！凌云眼中精光爆射！这可是传说中的疗伤圣药，更能净化神魂、稳固道基，即便在太古仙域也极为罕见！没想到在此地，竟还能找到一颗濒临消亡的莲子！
他快步上前，正欲仔细查看那丹炉。
突然！
“嗡——”
整个百草殿，不，是整个瑶光天碎片，都猛地剧烈震颤了一下！一股难以形容的、充满了暴虐、混乱与毁灭气息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自这片破碎仙域的最深处，缓缓苏醒！
那股意志扫过天地，带着纯粹的恶意，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凌云脸色微变，瞬间将自身所有气息收敛到极致，混沌之气在体内沉寂，整个人仿佛化为了一块没有生命的顽石。
那股恐怖的意志在百草殿上空略微停顿，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但最终并未发现彻底隐匿的凌云，缓缓移开，继续扫向其他地方。
直到那意志彻底远去，凌云才稍稍松了口气，背后竟惊出了一丝冷汗。
“刚才那是……浩劫残留的意志？还是……某位陨落仙神不灭的怨念聚合体？”他心有余悸。这片破碎的仙域，比他预想的还要危险得多！
他不敢再耽搁，立刻伸手按在那青铜丹炉上，混沌之气小心翼翼地探入，包裹住那颗仅存一丝生机的“九窍青莲”莲子，将其温柔地取出，放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充满生机的玉盒之中，打下数道封印，珍而重之地收起。
得到了最意外的收获，凌云不敢再在此久留。三十息时间将至，他必须立刻返回！
他身形如电，按照原路迅速退出百草殿，朝着进来时的那个空间节点疾驰而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抵达节点，准备调动混沌之气模拟频率离开之时，异变再生！
前方那片相对稳定的空间，突然如同沸水般翻滚起来！一道狭长的、散发着不祥黑气的空间裂痕，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必经之路上，裂痕之中，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在挣扎、哀嚎！
“空间乱流？不对！是……是被浩劫之力污染的空间陷阱！”凌云瞳孔一缩，前进的步伐硬生生止住！
回去的路，被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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