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苏师姐的请教
烤串的香气渐渐散去，夜色深沉，星光点点。
苏沐白细细品味完那几串堪称“灵丹妙药”的烤水母，感受着体内越发精纯稳固的灵力，心中对凌云的敬畏和好奇已然达到了顶峰。她并未像守阁长老那般激动失态，但那双清冷眸子里闪烁的光芒，却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看着凌云收拾完烧烤的残局，将那红泥小炉和瓶瓶罐罐又塞回床底，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一个热爱烹饪的普通青年，而非一个随手能点拨金丹、烹饪出逆天美食的绝世高人。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苏沐白愈发觉得凌云神秘莫测。
她沉吟片刻，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求知欲，上前一步，对着凌云盈盈一礼，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凌云师弟，沐白有一事请教，不知……是否唐突？”
凌云正拿着一根细签子，悠闲地剔着牙（虽然并没有什么需要剔的），闻言抬眼看了看她，随意道：“苏师姐有事直说便是，不用这么客气。”
态度依旧随意得让人恍惚。
苏沐白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师弟想必也看得出，我主修家传《赤焰诀》。此功法刚猛炽烈，修炼迅捷，但越到后期，火煞之气反噬之险便越大。我虽已万分小心，仍不免如师弟所言，郁结了一丝火煞在肺经。今日得师弟灵汤之助，隐患已除，沐白感激不尽。”
她顿了顿，美眸中流露出真正的困惑与渴望：“然而，这只是治标。沐白愚钝，苦思良久，始终找不到能从根本上调和《赤焰诀》刚猛特性，使其绵长醇和、降低反噬风险的方法。不知师弟……可否能指点一二？”
说完，她再次深深一礼，姿态放得极低。这几乎等同于向对方请教核心功法的改良之道，在任何宗门都是极其冒昧和犯忌讳的请求。但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眼前这个人，或许真的能给她指出一条明路！
张大海和柳依依在一旁听得屏息凝神。请教功法改良？这苏师姐胆子也太大了吧？这可是一个宗门乃至一个家族的核心秘密！而且凌云师兄虽然神秘，但改良功法……这真的是人力所能及的吗？
然而，凌云的反应再次出乎他们的意料。
他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像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小问题，摸了摸下巴，嘀咕道：“《赤焰诀》？嗯，听起来像是脱胎于某种低配版的《九阳天诀》，路子走窄了，只追求爆发，不注重循环滋养，确实容易烧到自己……”
苏沐白娇躯一震！《九阳天诀》！那是传说中的天阶功法！家族秘典中确有模糊记载，《赤焰诀》的祖师似乎机缘巧合得到过《九阳天诀》的残篇，进而演化出了《赤焰诀》！这是家族最高机密，他怎么会知道？！
凌云却没在意她的震惊，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墙角石缝里长着的几株不起眼的、叶片呈暗红色的野草上。
那野草名为“烬燃草”，极其常见，生命力顽强，通常生长在火灵气稍浓的地方，但本身毫无灵气，凡人拿去烧火都嫌烟大，修士更是对其不屑一顾，视若凡草。
凌云走过去，随手拔起一株烬燃草，抖了抖根上的泥土，走了回来。
在苏沐白、张大海、柳依依三人疑惑的目光中，他将那株普通的野草递给苏沐白。
“喏，试试在运转《赤焰诀》最关键、火煞最盛的那个窍穴时，将这草的根部嚼碎，含在舌下，别咽下去。感受一下火流的变化。”凌云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说“天气干了多喝热水”一样简单。
“这……烬燃草？”苏沐白愣愣地接过那株还带着泥土气息的野草，完全懵了。
用这种毫无灵气的凡俗野草，来调和玄阶功法《赤焰诀》的火煞？这……这简直闻所未闻！荒谬至极！
张大海和柳依依也是一脸茫然，看不懂这操作。
若是别人这么说，苏沐白绝对会以为对方是在戏弄自己。但说出这话的是凌云，一个刚刚用一碗汤化解她隐患、用几串烤串让金丹长老激动得快要哭出来的神秘存在。
她看着手中那株平平无奇的烬燃草，又看看凌云那平静无波、不像开玩笑的眼神，一咬银牙，心中做出了决定。
信！
她选择相信这位深不可测的师弟！
“好！我试试！”苏沐白眼神变得坚定。她依言，小心翼翼地将那烬燃草的根部掐下一小段，也顾不得脏，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根部汁液苦涩，带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和奇异的焦糊味，并无任何灵气反应。
她强忍着不适，将嚼碎的草根含在舌下，然后就地盘膝坐下，开始小心翼翼地运转《赤焰诀》。
功法运转，炽热的火属性灵力在经脉中奔流。当灵力流转至最关键、也是火煞最容易产生的“心俞穴”附近时，苏沐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那炽热火流即将冲击穴窍的瞬间！
异变陡生！
舌下那苦涩的草根碎末，仿佛被无形的火焰引燃，竟产生出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凉的气息！这股气息并非灵气，更像是一种奇特的“药性”或者“道韵”，它顺着津液悄然咽下少许，融入那奔流的火灵力之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狂暴炽烈、仿佛随时要失控的火灵力，在融入这股微弱的清凉气息后，竟如同被赋予了灵性一般，瞬间变得“柔顺”了许多！并非威力减弱，而是那种躁动不安、反噬伤人的特性被大大平抑了！运行起来更加流畅自如，对经脉的负担骤减！
就好像……给奔腾的野马套上了精准的缰绳，不仅没有限制它的速度，反而让它跑得更稳、更远！
苏沐白猛地睁开眼睛，美眸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璀璨光彩！
成功了！竟然真的成功了！
只用了一株最普通不过的野草，就解决了困扰她家族无数代人的功法弊端？！虽然这只是初步尝试，效果还需长期验证，但这无疑指明了一条前所未有的、简单到令人发指的道路！
这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感觉如何？”凌云的声音淡淡响起，仿佛早已料到结果。
苏沐白激动得站起身来，因为太过兴奋，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她对着凌云，再次深深一拜，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郑重和心悦诚服：“凌云师弟……不，凌云先生！大恩不言谢！此恩此情，沐白与苏家，永世不忘！”
她彻底服了。眼前这个人，其境界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只能用“先生”以示尊崇。
张大海和柳依依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苏沐白那激动无比、甚至带上了尊称的反应，就知道凌云师兄又完成了一件在他们看来不可思议的神迹。
用一株野草……指点了一位内门天才师姐的功法修行？
两人已经麻木了，只是觉得凌云师兄的形象越发高大缥缈，如同隐于云雾中的神山。
凌云摆了摆手，依旧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一点小技巧而已，算不得什么。这草虽然常见，但采摘时有点讲究，最好选子时过后、晨露未干之前，生长在阳面石缝里的，年份不用久，当年的新草最好，老草火气太重，效果就差了。”
他还顺便补充了点“使用说明”。
苏沐白如同聆听大道纶音，将每一个字都牢牢刻在心里，不敢遗漏分毫。
“沐白谨记！”她郑重应道，看着凌云的眼神，除了敬畏和感激，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探究和……一丝隐秘的崇拜。
强者总是容易吸引追随者，尤其是当这位强者还如此年轻、神秘、并且看似平易近人之时。
就在这时，凌云忽然轻轻“咦”了一声，目光转向小院之外，远处的夜空。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屋舍和夜幕，看到了极远处的情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哦？还真有不怕死的老家伙，想来找回场子？阵仗还不小。”
苏沐白、张大海、柳依依闻言都是一愣，随即脸色微变。
苏沐白神识立刻向外探去，片刻后，她俏脸一沉，冷声道：“是王长老！他带着执法堂的副堂主和好几名筑基执事，正朝这边过来！气息不善！”
她如今隐患消除，修为隐隐精进，神识感知也更加敏锐了几分。
张大海和柳依依顿时紧张起来。执法堂副堂主？那可是筑基后期的高手！王长老这是吃了亏，搬来更强的救兵了！
“凌哥，怎么办？要不您先躲躲？”张大海急道。
凌云却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一丝倦意：“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清净了。真是麻烦。”
他完全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像是被扰了清梦般有些不耐烦。
他目光再次扫过院子，最后落在那株被苏沐白拔掉一棵后、还剩几棵的烬燃草上，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般的光芒。
“算了，懒得跟他们废话。”
说着，他走过去，将剩下的几棵烬燃草都拔了起来，在手里揉了揉，像是揉面团一样，将其揉成一团暗绿色的草浆。
然后，他对着指尖那团毫不起眼的草浆，轻轻吹了一口气。
呼——
一股微不可查的清风拂过，那团草浆瞬间化作无数比尘埃还要细微的粉末，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夜晚的空气之中，朝着小院之外，王长老等人来的方向飘散而去。
做完这一切，凌云拍了拍手，对如临大敌的三人道：“好了，解决了。估计他们没空来找我们麻烦了。”
解决了？
苏沐白三人一脸茫然。怎么就解决了？凌云师兄刚才做了什么？只是揉碎了几棵野草吹了口气啊？
就在他们疑惑之际，小院外远处的夜空中，突然传来几声惊慌失措的呼喊和混乱的灵力波动！
“怎么回事？！我的灵力怎么突然失控了？！” “不好！我的心火！心火怎么烧起来了？！” “噗——快压制！功法反噬！” “王长老！副堂主！你们怎么了？！”
只听远处一阵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混乱声响，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数道强大气息，此刻竟然变得紊乱不堪，甚至有的急速衰落下去，伴随着痛苦的闷哼和压抑的惨叫。
显然，那群人来的时候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苏沐白神识感知到远处的混乱，惊得捂住了小嘴，美眸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向凌云。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看似毫不相干、甚至有些儿戏的手段，却瞬间让一群筑基修士乃至筑基后期的高手吃了大亏！
那几棵烬燃草……到底被凌云师兄变成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凌云却只是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对远处的混乱充耳不闻，转身朝屋里走去。
“好了，苍蝇拍晕了，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晚安。”
留下苏沐白、张大海、柳依依三人站在原地，在夜风中凌乱，心中对凌云的敬畏和好奇，已然攀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位师兄，恐怕真的是一位游戏人间的……仙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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