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时节的百草轩，药香裹着湿重的泥土气息。小木捏着那张泛黄的采购单，指尖在掌印太监李德全的签名上反复摩挲。墨迹虽已褪色，但落笔时那股狠厉的劲道，仍透过纸背刺得他心生寒意。
掌柜的，查清了。福贵带着一身夜露推门而入，二十年前腊月二十三，李德全确实批过这批药材，说是...说是给冷宫祛瘴用。
小木瞳孔骤缩。他记得清楚，那日正是林薇薇奉命入宫为端敬皇贵妃诊脉的日子！更蹊跷的是，三日后李德全便坠井，而端敬皇贵妃也在同一天突发急症。
时间太巧了。小木展开皇城内务府的记档册，指尖划过腊月廿三的条目。突然，他发现在冷宫用度太医院采买两栏之间，有道极淡的墨痕——像是有人刻意涂抹后又重新誊写。
取来药水轻敷，被掩盖的字迹渐渐浮现：幽冥庄贡药，特批。批复的朱砂印，竟是皇室暗卫独有的蟠龙纹！
暗卫插手药事...小木想起林薇薇手札中那句没头没尾的警示：龙纹现，药劫起。当时只当是寻常偈语，如今细想，竟是血淋淋的预言。
更深露重时，小木密访已致仕的内务府老书办。老人颤巍巍取出一本私录：老奴当年就觉得蹊跷，特意抄了底档。泛黄的纸页上，清晰记载着那批药材的真正去向——不是冷宫，而是直送东宫！
东宫？小木心头巨震。二十年前的东宫，住着的正是当今圣上！
更怪的是，老书办压低声音，送货的太监当夜就暴毙了，验尸的说...说是中了蛊。
线索如蛛网般蔓延。小木连夜调阅太医案卷，发现端敬皇贵妃前三日，太医院曾秘密炼制过续命丹。而药方末尾的批注，笔迹与李德全的签名如出一辙！
所以李德全懂药理？小木在尘封的库房中找到答案：一本溅着血点的《毒经》，扉页写着李德全藏书，书中夹着张药王谷的出入令牌！
迷雾渐散，真相却更加骇人。四月初八佛诞日，小木借做法事之名再探冷宫。在端敬皇贵妃居住的偏殿地砖下，他找到个暗格。格中金匣里，躺着半块烧焦的腰牌——与幽兰遗落的半块恰好合成完整的幽冥庄右使令！
皇贵妃...是幽冥庄右使？这个发现让小木遍体生寒。他猛然想起，林薇薇临终前反复念叨的字，原来不是，而是！
便在这时，七星子腕间的龙纹突然灼痛。少年望向太庙方向：皇兄有危险！
太和殿内，皇帝正批阅奏章，忽觉袖中一物发烫。取出看时，竟是随身佩戴的蟠龙玉佩！玉中隐隐浮现血丝，组成了二字。
陛下，小木疾步入殿，二十年前的旧案，该清了。
当夜，三人密查皇史宬。在庚戌年变故的卷宗中，发现被撕毁的一页。借烛光透视，残页上残留着惊心动魄的记录：腊月廿三，幽冥庄右使端敬皇贵妃毒发身亡，左使李德全灭口。
所以李德全杀皇贵妃，是为灭口？皇帝指尖发颤。
小木指向残页角落的暗记，您看这个字——有人偷梁换柱！
真相在五月初五浮出水面。小木带人开挖李德全的衣冠冢，在空棺中发现个油布包。包里是皇贵妃的亲笔血书：妾身假死脱身，庄主已疑。德全代死，盼君珍重。
更令人震惊的是，包里还有张易容面具——面具的容貌，竟与暴毙的颜贵妃一模一样！
所以这些年的颜贵妃...皇帝跌坐龙椅，一直是皇贵妃假扮？
小木却盯着血书的墨迹出神。他取出林薇薇的手札对比，发现庄主已疑四字的笔锋，与师姐批注药方时的习惯完全相同。
师姐...早就知道皇贵妃的身份？这个发现让他如坠冰窟。如果林薇薇知情不报，那她在这场棋局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端午夜，小木独坐药庐。灯下，他将所有线索铺开：幽冥庄、药王谷、皇室暗卫、双生姐妹...这些碎片背后，似乎还缺最关键的一环。
忽然，七星子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个布满灰尘的玉匣：皇兄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匣中是一幅画像。画中林薇薇与端敬皇贵妃并肩而立，二人中间站着个戴斗笠的老者。老者手中托着的药鼎上，刻着清晰的蟠龙纹。
画轴背面题着八字：药毒本一体，善恶在人心。
落款是二十年前的日期，以及一个让小木浑身冰凉的署名——
药王谷主 林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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