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另一头，张少初抱着还在抽噎的儿子张伟，推着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跌跌撞撞地往家走。
深秋的风刮在脸上，可他心里的火气比这秋风更凉。
在京西制药厂门口闹了半天，不仅没见到顾书丽的面，还被表妹顾晓芬当众揭短，丢尽了脸面，连一分钱都没拿到，他那个亲妈面都没露。
儿子哭的不成样子，他只好铩羽而归，他那个当初分家后重新买的小院子，他是半点也不想回去，一回去就要面对刘金花的冷脸。
没办法，爷俩个在外面磨蹭了半天，饿的肚子咕咕叫，他只得在天半黑时推着车回了家。
他刚推开院门，就看到妻子刘金花端着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盆，从厨房出来，盆里装着刚洗完的衣服，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正往院子里的绳上晾衣服。
“你还知道回来？” 刘金花看到他，语气里满是怨气，
“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直接跟你那个有钱妈享福去了呢！”
然后看到他把小伟从自行车上的横梁上抱了下来，小伟哭的太 厉害，又被风一路吹着，脸上冻得红红的。
刘金华边晾衣服边烦躁地嘟囔道：“天天啥活儿不干，让你哄个娃儿你都哄不好！真是没用的死男人。”
张少初本就一肚子火没处撒，被这话一激，当即把自行车往墙上一靠，“哐当” 一声撞得墙皮掉了一块，他把张伟往院中的破木椅上一放，张伟被吓得 “哇” 地又哭了起来，小手紧紧攥着椅子扶手，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享福？享你娘的福！”
张少初指着刘金花的鼻子，声音像炸雷，“我妈那个狠心，连面都不露，让那个小贱人顾晓芬出来挡枪，还让保安把我往外拖！你以为我愿意去丢人现眼？还不是因为你天天在家叨叨，说我没本事，养不起家！”
“我叨叨？我凭什么不能叨叨？” 刘金花往前跨了一步，胸口对着张少初的手指就撞了过去，“自打你从酒厂被开除，你干成过一件正经事吗？
春天去工地搬砖，没干半个月嫌累跑了；夏天去卖西瓜，被城管追得满街跑，连秤都丢了；现在倒好，天天蹲在街角卖磁带，一天赚的钱还不够你买包烟！
全家老小靠我一个人在酒厂上班养活，我一个月挣那不到一百块钱，要给老大、老二交学费，要给张伟买奶粉，还要管着一家人的吃喝穿，可你倒是争点气啊！”
“我没争气？我不想争气吗？”
张少初被戳到痛处，抬手就把刘金花推得一个趔趄，刘金花踉跄着撞到身后的洗衣盆，盆里的脏水泼了她一裤腿，
“人家一听我是被酒厂开除的，正经厂子我都进不去，我卖磁带怎么了？我一没偷二没抢，凭力气赚钱，总比你天天在酒厂跟那些老爷们眉来眼去强！”
“你胡说八道什么！” 刘金花气得眼睛通红，抓起盆里的搓衣板就朝张少初扔过去，
“我在酒厂天天累死累活，你倒好，在家闲出屁来，还敢污蔑我！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
刘金花又上前一步，指着张少初的鼻子，“你看看你亲妈，现在是京市的大企业家，有两家制药厂，身家千万！你呢？你是她的亲儿子，却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连儿子的奶粉钱都要我来赚！你说你是不是没用？
搓衣板 “啪” 地砸在张少初脚边，塑料边缘磕掉一块，他弯腰捡起搓衣板，就要往刘金花身上扔，可看到张伟哭得撕心裂肺，又硬生生把胳膊收了回来，转而把搓衣板往地上一摔，“咔嚓” 一声断成两截。
“窝囊废？没用？我要是窝囊废，你是什么？你是窝囊废的老婆！”
张少初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当初我妈腿断了住院，我本来想去看看，是谁拉着我说别去，万一让咱们掏钱治病怎么办？让你这个儿媳妇去伺候怎么办？
是谁说我妈有顾晓芬这个表妹照顾，不用咱们操心？现在倒好，我妈有钱了，把咱们甩了，你又怪我没跟她搞好关系，就连当初执意要跟我妈分家，也是你撺掇的，要是当初我们不分家，现在我妈赚的钱都是我们的！？
如今倒好，全怪我了？你怎么不说是你目光短浅又不想跟我妈一块儿住？”
“我目光短浅？”
刘金花扑上来，一把揪住张少初的衣领，，“我当初要是知道顾书丽能开两家药厂，能成千万富豪，我就是跪着求她，也得让你跟她搞好关系！可那时候谁知道？谁知道她一个寡妇能有这么大本事？你现在倒怪我了，你怎么不怪你自己没本事，守着个金山却不知道挖？你这个没用的男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有福气你 也不会享，活该你是个穷鬼，还跟我一起过这样的日子。”
张少初被揪得喘不过气，抬手去掰刘金花的手，两人扭打在一起，从院子这头滚到那头。刘金花抓着张少初的头发，使劲往地上按，张少初则攥着刘金花的胳膊，想把她甩出去。
院子里的破椅子被撞翻，张伟吓得从椅子上滑下来，趴在地上哭得更凶，小手还在不停抹眼泪，嘴里喊着 “爸爸别打妈妈，妈妈别打爸爸”。
邻居们听到动静，纷纷扒着墙头看热闹。
隔壁的王大娘探出头，劝道：“少初，金花，你们别打了！孩子还在哭呢，有话好好说啊！”
对门的李大叔也跟着喊：“是啊，多大点事，至于动手吗？传出去多丢人！”
可张少初和刘金花根本听不进去，还在互相撕扯。
刘金花一口咬在张少初的胳膊上，张少初疼得 “嗷” 一声叫，抬手就给了刘金花一巴掌，“啪” 的一声，清脆响亮。
她被打懵了，愣了几秒，随即哭得更凶，一边哭一边捶打着张少初的胸口：“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她像疯了一样，抓起地上的碎瓷片，就要往张少初身上划。
张少初见状，连忙抓住她的手腕，两人僵持着，脸上都沾着灰尘和眼泪，头发乱得像鸡窝，哪里还有半分夫妻的样子。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声喊：“哥！嫂子！你们这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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