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术？鬼打墙？精神侵袭？
这手段比起白日里吓唬假道士，显然高明了不少，也带上了几分认真的意味。
顾衍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眸在浓雾中亮起两点深邃的幽光，洞明天眼之下，一切幻象纤毫毕现。他看着那些在雾气中穿梭、带着好奇和些许敌意靠近的纯净魂体，尤其是领头那个穿着鹅黄衣裙、扎着双丫髻、俏脸含嗔的少女（小谢），以及她身边那位身着素白衣裙、气质温婉却眼神警惕的清丽女子（秋容），还有几个躲在后面探头探脑、形貌各异的女子魂影。
“玩够了吗？”顾衍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层层迷雾和鬼语，带着一种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没有动用雷霆之力，只是心念微动，识海中那枚金丹后期巅峰的璀璨金丹轻轻一震。
嗡！
一股磅礴、浩大、纯正阳和却又带着天地威严的神魂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般，以顾衍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这威压并非毁灭性的攻击，而是如同山岳般沉重，如同旭日般温暖，带着涤荡邪祟、震慑心魂的力量。
“呃！”
浓雾中传来几声闷哼和惊呼。那些穿梭的白影如同被定身一般，瞬间僵在原地，魂体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溃散！她们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和灵魂本质的巨大压迫感，那感觉比冰冷的刀锋更让她们恐惧，仿佛面对的是执掌天罚的神只！小谢俏脸煞白，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秋容也是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将小谢护在身后，美眸中充满了惊骇。
浓雾如同遇到骄阳的积雪，迅速消散。厅堂恢复了清明，月光重新洒落。只是此刻，厅堂中央，多了七八个身形虚幻、面容姣好却带着惊惶之色的女子魂体，正是秋容、小谢和她们的一众“姐妹”。她们被顾衍的神魂威压牢牢锁定，动弹不得，如同受惊的小鹿。
“你…你们到底是谁？”秋容强忍着魂体的战栗，鼓起勇气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晚也转过身，清冷的目光扫过众鬼，并未言语，但那无形的压力让众鬼更是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一道柔和清冷的白光飘然而至，落在了顾衍与秋容小谢众鬼之间。
“姐妹们莫怕。”聂小倩显出身形，对着秋容小谢她们盈盈一礼，声音轻柔悦耳，带着同类的安抚，“这位是顾衍顾公子，这位是林晚林姑娘。他们并非恶人，也非那些招摇撞骗的道士。白日里你们戏弄假道士，公子与林姑娘就在屋顶看着，还夸你们做得有趣呢。”
聂小倩同为鬼身，气息纯净温和，毫无恶意，瞬间让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你…你也是…”小谢看着聂小倩，感受着她身上同样纯净却比自己凝实许多的魂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聂小倩点头，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我叫聂小倩，也曾是孤魂野鬼，幸得公子相救，才免于魂飞魄散，更摆脱了邪魔控制。公子和林姑娘是真正有道行的高人，心怀慈悲，不会无故伤害你们的。”
她简单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尤其提到顾衍如何助她摆脱树妖姥姥的控制。同为孤魂的凄苦经历，尤其是摆脱邪恶控制的渴望，瞬间拉近了与众鬼的距离。
秋容眼中的警惕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一丝希冀：“原来如此…聂姐姐，我们…我们刚才冒犯了…”
顾衍适时收回了神魂威压。众鬼顿时感觉身上一轻，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消失了。
“无妨。”顾衍摆摆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诸位姑娘天性活泼，并无恶意。只是这试探的手段，下次还是收敛些好，若遇见的不是我们，恐有麻烦。”
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桌椅：“长夜漫漫，诸位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妨坐下聊聊？此地阴气淤积，你们困守其中，虽有灵性，却也非长久之计。或许，我们能谈谈。”
小谢性子最直，见顾衍确实没有恶意，胆子又大了起来，好奇地问道：“谈…谈什么？你能帮我们离开这里吗？”她被困在这荒宅太久，对自由有着无比的渴望。
秋容也拉着小谢，和其他女鬼一起，有些拘谨又充满期待地飘了过来，并未落座，只是围在桌旁。
顾衍看了一眼林晚，林晚微微颔首，抱着刀走到顾衍身边，虽依旧清冷，但气息平和。
聂小倩则主动飘到女鬼们身边，如同一个温和的姐姐。
顾衍看向秋容和小谢，以及她们身后那些虽显怯懦却同样灵动的魂影：“诸位姑娘灵智清明，魂体纯净，非是寻常怨灵厉魄。此地虽阴气浓郁，但终究是阳间宅邸，非阴司鬼蜮。以你们的状态，若寻得一处阴脉交汇、或受香火供奉之地潜心修行，未必不能稳固魂体，甚至更进一步。为何甘愿困守于此荒宅，与尘世隔绝？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执念或束缚？”
秋容闻言，温婉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有追忆，有怅惘，也有一丝无奈。她轻轻飘到窗边，望着窗外荒芜的庭院和远处朦胧的山影，幽幽叹息道：“公子、林姑娘、聂姐姐，你们修为高深，自然不惧这世间风雨。可对于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而言，这天地…早已不是安宁之所。”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外面…太乱了。妖孽横行，鬼怪丛生，更有那些修炼邪法、以生魂厉魄为资粮的左道妖人。像我们这样保有灵智、魂体纯净的阴魂，在某些邪修眼中，便是炼制邪门法宝、增长功力的上佳材料。离开这熟悉的地方，踏入茫茫世间，无异于稚子怀金行于闹市，凶险万分。”
小谢也飘到秋容身边，收起了平日的活泼，难得地显露出忧虑，接口道：“是啊！之前也有几个姐妹不甘寂寞，偷偷溜出去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结果…结果就再也没回来。后来我们才隐约听说，是被一个路过的邪修抓去炼幡了…”她说着，眼圈微红，其他女鬼也纷纷露出恐惧和悲伤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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