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如同紧绷的弓弦,在帝都压抑的空气中悄然划过。
东厂这台庞大的暴力机器,在叶展颜的意志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狠厉运转起来。
第四日,黎明。
当第一缕阳光刚刚刺破云层,驱散些许寒意时,一场蓄谋已久的雷霆风暴,骤然降临!
“哐当!”
西厂一位负责采买的管事太监宅邸大门被粗暴踹开。
如狼似虎的东厂番役一拥而入,不顾其家人的哭喊与质问,直接将还在睡梦中的管事太监套上枷锁,拖拽而出!
“你们干什么?!我是西厂的人!你们东厂凭什么抓我?!”
管事太监惊恐地尖叫。
为首的东厂档头冷笑一声,抖开一张写满罪状的纸,朗声道。
“凭你贪墨宫中采买银两共计三千七百两!”
“凭你强占民田五十亩!凭你纵容家奴打死佃户!带走!”
那太监闻言瞬间腿软,整个人抖的跟筛糠一般。
类似的情景,在帝都各个角落同时上演!
西厂衙门口,数名刚刚点卯完毕的官员,还没来得及踏入衙门,就被早已守候在旁的东厂缇骑拦住去路,当众宣读罪状,然后毫不客气地上了镣铐!
某位西厂档头正在情妇家中温存,直接被破门而入的东厂番役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赤身裸体地押走,引得街坊四邻一片哗然!
甚至,连西厂安插在六部及其他衙门的一些暗桩、眼线,也被东厂精准地挖了出来,一一锁拿!
罪名五花八门,贪腐、渎职、结党、枉法、甚至一些陈年旧案都被翻了出来。
但每一条罪状后面,都附带着看似确凿的证据!
如某年某月收了谁的钱,某日某时包庇了哪个罪犯,与某位官员私下会面密谈……
时间、地点、人物、金额,清晰得令人发指!
东厂的动作迅疾而公开,毫不掩饰其目的。
一队队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东厂缇骑,押解着垂头丧气、身披枷锁的西厂人员,招摇过市,直奔东厂大狱而去。
铁链拖曳地面的刺耳声响,和番役们凶神恶煞的呵斥声,交织成一曲令人胆寒的权力挽歌。
仅仅第一天!
从清晨到日落,东厂就以各种罪名,公然逮捕了西厂各级官员、太监、档头乃至番役,共计一百三十七人!
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传遍整个帝都,朝野震动!
文武百官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与西厂有过往来,甚至收受过西厂好处的官员,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生怕下一刻东厂的缇骑就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茶楼酒肆之中,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意识到,叶展颜这是要对西厂下死手了!
东西厂之间维持的表面平衡,被彻底打破!
慈宁宫内。
刘志正小心翼翼地侍奉着太后武懿用早膳。
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说着讨巧的话,试图进一步巩固自己在太后心中的地位。
他甚至还盘算着,等彻底掌控了潜龙司,有了足够的底气,或许可以试探一下太后对叶展颜如今权势的看法。
然而,他刚将一勺温热的燕窝粥递到太后嘴边。
一名心腹小太监就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也顾不得礼仪,扑到刘志脚下,带着哭腔尖声道。
“督公!不好了!出大事了!东厂……东厂的人疯了!”
“他们……他们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到处抓我们西厂的人!”
“已经抓了一百多个了!连王管事、李档头他们都被抓走了!”
“什么?!”
刘志手一抖,那勺燕窝粥差点泼在太后凤袍上。
他猛地站起身,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冻结,转而变得一片铁青!
手中的玉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百多人!
第一天就抓了一百多人!
还是当众逮捕!这叶展颜,简直是疯了!
他这是要干什么?!要把西厂连根拔起吗?!
一股混杂着震惊、愤怒和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的血液,直冲刘志的脑门,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太后武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住了。
她放下银箸,凤目微蹙,看向脸色铁青的刘志,又瞥了一眼地上粉碎的玉碗,语气听不出喜怒。
“刘志,这是怎么回事?”
“东厂为何突然大肆抓捕西厂之人?”
刘志此刻心乱如麻,又惊又怒。
他哪里还顾得上细细解释,只得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对太后仓促行了一礼。
“太后恕罪!老奴……老奴也不知叶展颜发什么疯!”
“定是他挟北伐之功,肆意妄为,排除异己!”
“老奴这就去东厂问个明白!定要他给个说法!”
武懿闻言轻轻蹙了下眉头,然后轻轻摆了一下衣袖。
在等到太后回应后,刘志几乎是踉跄着快步退出了慈宁宫。
一出宫门,他立刻对等候在外的心腹厉声吼道。
“快!召集所有人手!随咱家去东厂!”
“咱家倒要看看,他叶展颜敢不敢连咱家也一起抓了!”
随即,刘志带着几十名西厂的精锐番役,怒气冲冲,直奔东厂提督府而去。
一路上,他看到不少地方还有东厂缇骑押解西厂人员的场景,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将叶展颜碎尸万段!
然而,他们刚行至距离东厂还有一条街的十字路口。
一队人数更多、杀气更盛的东厂缇骑,在一名面无表情的档头带领下,如同铜墙铁壁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档头对着刘志随意地拱了拱手,语气冰冷说道。
“刘督公,奉叶提督大人令,贵厂王德海、赵永禄两名档头,涉嫌勾结江湖匪类,谋害朝廷命官,需即刻带回东厂受审!”
“还请督公行个方便,将此二人交出!”
他手指的,正是跟在刘志身后的两名心腹档头!
当街拦路,指名道姓要抓他刘志的心腹!
这已经不是打脸,而是把脚踩在他西厂和他刘志的头顶上撒野了!
“放你娘的屁!”
刘志再也按捺不住,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
他指着那东厂档头的鼻子破口大骂。
“叶展颜欺人太甚!真当咱家是泥捏的不成?!”
“想要抓咱家的人?除非从咱家的尸体上踏过去!”
“锵啷啷——!”
随着刘志的怒吼,他身后的西厂番役们也早已憋了一肚子火。
此刻见督公发话,纷纷拔出腰刀,雪亮的刀锋在阳光下反射出森然寒光,与对面东厂缇骑的绣春刀遥相对峙!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杀气弥漫!
双方人马怒目而视,刀剑相向,眼看一场流血的当街火拼,一触即发!
周围的百姓早已吓得四散奔逃,店铺纷纷关门,整条大街空旷得只剩下两拨即将厮杀的人马。
那东厂档头眼神一厉,也缓缓举起了手,身后的缇骑们同样刀锋前指,毫不退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铛……铛……铛……”
一阵清脆而有节奏的净街锣声,从长街的另一端缓缓传来。
紧接着,一队威严的仪仗出现在街口,八名身材魁梧的锦衣卫抬着一顶装饰奢华大轿,正不紧不慢地向这边走来。
轿子旁边,跟着数名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东厂护卫。
那轿帘低垂,看不清里面的人。
但在场所有人,无论是怒火攻心的西厂众人,还是杀气腾腾的东厂缇骑,在看到这顶轿子的瞬间,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整个喧闹、紧张、充满火药味的长街,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随着那顶轿子的靠近,笼罩了整片天地。
轿子,在东厂与西厂人马对峙的中心点,缓缓停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那低垂的轿帘。
一只手,从轿厢内缓缓伸出,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轻轻搭在了轿帘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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