洼地西侧,空气凝重如铅。熔炉的轰鸣、锻打的叮当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和岩壁缝隙中透出的、带着铁锈与尘埃气息的冰冷气流。
“挖!给俺挖开它!”铜须的机械义手切换成高速旋转的钻头模式,狠狠怼在岩壁与金属门的接缝处。火星疯狂迸溅,坚硬的岩石在特制钻头下如同豆腐般剥落,但钻头摩擦银灰色合金门体时,只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鸣,留下浅浅的白痕。
“没用的,铜须大师。”林默按住矮人肩膀,“这合金强度远超火纹钢。硬来只会毁掉工具。”
扳手围着门缝打转,绿豆眼闪烁着疯癫的光芒:“能量!老大!这门肯定有能量锁!看这符号!”他指着艾莉之前触碰过的三道圆弧蚀刻,“刚才它亮了!用你的本源之力试试?或者艾莉大姐头的月华?再不行用地脉之心轰它丫的!”
艾莉指尖萦绕着清冷的月华,却并未贸然触碰。她凝视着符号,低声道:“它给我的感觉……很冷,很空,不像生命,也不像腐化……像……机器。” 胸口的银疤隐隐作痛,仿佛在警告她远离。
玲娜蹲在门缝旁,小手轻轻按在冰冷的金属上,闭上眼睛。翡翠之心碎片散发的柔和绿意在她周身流转。“它在……睡觉……”她喃喃道,“很沉很沉……但是,它不喜欢那个坏爪子的味道……” 她指的是腐爪印记带来的阴冷感。
林默深吸一口气。扳手的话不无道理。他上前一步,右手紧握“地脉裁决者”,剑尖指向那三道圆弧符号。左掌则虚按地面,沟通地脉之心。橘红的地脉之力混合着翠绿的生命能量,顺着手臂涌入剑身,剑格处的荆棘徽记亮起,一道凝练的、融合了大地厚重与生命韧性的四色能量流,缓缓探向蚀刻符号。
就在能量流即将触及符号的刹那——
嗡——!
那三道圆弧符号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幽蓝色光芒!光芒并非能量冲击,而是化作无数流动的、细密繁复到极致的几何符文,瞬间爬满了整扇金属门扉!冰冷的机械嗡鸣声从门内深处传来,厚重的门体内部响起一连串金属构件解扣、液压装置启动的沉闷巨响!
咔嚓!轰隆!
沉重的金属门扉,并非向里或向外开启,而是如同精密的魔方般,沿着无数肉眼难辨的缝隙,无声地向内收缩、折叠、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倾斜的、黑洞洞的甬道入口!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冰冷机油、陈年尘埃以及某种……微弱能量场气息的风,猛地从甬道深处倒灌而出!
众人下意识后退一步。手电光束(扳手用废料拼凑的)射入甬道,照亮了斜向下延伸的、同样由银灰色合金铸造的阶梯与墙壁。阶梯上覆盖着厚厚的积尘,墙壁光滑如镜,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冰冷的金属质感延伸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旧世界的……圣所?”铜须的机械义眼蓝光频闪,充满了震撼与探究欲。
“能量读数活跃!下面有大家伙!”扳手看着手里疯狂跳针的简陋探测器,声音发颤又兴奋。
林默感应最为强烈。门开的瞬间,一股冰冷、纯粹、不带任何生命情绪、却浩瀚磅礴的能量场扑面而来!这股能量场与他的地脉之力格格不入,甚至隐隐排斥。而他【生命之种】核心那丝暗紫纹路,却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剧烈地蠕动、延伸,传递出强烈的吞噬渴望!地脉之心的搏动再次紊乱,壁垒护盾明灭不定!
“我打头阵。”艾莉一步踏前,指尖月华凝聚成一把尺长的银色光匕,清冷的光芒勉强驱散身前几米的黑暗。她胸口的银疤在甬道散发的能量场中微微发烫,月华之力自发流转,形成一层微弱的护盾。她率先踏上积尘的合金阶梯,脚步无声。
林默紧随其后,“地脉裁决者”横在身前,剑身荆棘符文流转,随时准备激发根须领域。铜须握紧锻造锤,机械义手切换成冲击模式。扳手举着探测器(兼手电)和一把改装霰弹枪,紧张地跟在后面。玲娜被护在中间,小手紧紧抓着林默的衣角,翡翠之心的绿意形成一圈微弱的光晕笼罩着她。
甬道极深,盘旋向下。空气冰冷干燥,只有众人脚步的回声和探测器偶尔发出的滴滴声。墙壁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那种银灰色的、冰冷坚硬的合金。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手电光束扫过,映照出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交通枢纽。宽阔的合金平台延伸出去,几条同样材质的通道通向不同方向的黑暗。平台中央,矗立着数根巨大的、布满复杂管线和接口的金属圆柱,如同沉默的巨人。地面散落着一些锈蚀严重的金属残骸,依稀能看出是某种载具的框架。最引人注目的,是平台尽头一扇更为宏伟的、紧闭的合金大门。大门上,那个三道圆弧构成的标志被放大了数倍,幽幽地悬浮在门中央,如同沉睡巨兽的眼睛。
“能源中枢……或者控制中心!”扳手声音发颤,探测器指向中央的金属圆柱,“能量源就在那后面的大门里!强得离谱!”
就在这时,玲娜忽然指着平台角落阴影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林默哥哥……看那里!”
光束移去。只见角落的地面上,厚厚的积尘中,赫然印着几个巨大的、非人的足迹!足迹形似巨爪,三趾,趾端尖锐,深深嵌入坚硬的合金地面!足迹边缘,还残留着一些早已干涸、呈现暗紫色的粘稠污迹,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腐爪?!”铜须倒抽一口冷气,“那鬼东西来过这里?!”
艾莉眼神锐利如刀,月华匕首光芒更盛:“痕迹很旧……但气息……和低语同源!”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腐爪的踪迹竟然出现在这深埋地下的旧世界遗迹中?它在这里寻找什么?还是……留下了什么?
突然!
嗡——!
平台中央,那数根巨大的金属圆柱同时亮起幽蓝色的能量纹路!圆柱顶端,几块镶嵌的、如同水晶般的面板投射出数道扇形扫描光束,瞬间覆盖了整个平台!
【检测到未授权生命体入侵!】
【清除协议启动!】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响彻整个空间!
嗤嗤嗤——!
扫描光束瞬间转化为炽热的高能激光束,如同死神的红色鞭子,朝着平台上的众人狠狠抽来!速度之快,远超反应!
“小心!”林默怒吼,“荆棘壁垒!”暗金根须疯狂涌出,交织成盾护在众人身前!
噗噗噗!激光束狠狠撞击在荆棘壁垒上,翠绿的生命能量与红色激光激烈湮灭!根须剧烈震颤,被灼烧出阵阵青烟!
与此同时,平台角落和天花板的阴影中,数个半球形的金属装置无声滑出,中央的独眼闪烁着冰冷的红光,数道蓝白色的能量束如同毒蛇吐信,封锁了众人闪避的空间!
旧世界的守卫,在尘封无数岁月后,被不速之客惊醒!杀戮的序曲,已然奏响!而平台尽头那扇紧闭的、印着巨大符号的大门,在战斗爆发的能量冲击下,门中央的幽蓝符号,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博士的监控画面剧烈波动,最后定格在守卫启动、激光纵横的瞬间。一行猩红的文字在屏幕上跳出:
【“圣所”防御协议激活!目标领主陷入高危战斗!‘催化剂’释放成功!‘根须之蚀’活性突破临界值!‘湮灭之种’预案准备度:95%...96%...】
冰冷的倒计时,无声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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