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没说话，只是将录音设备举高了些。红色指示灯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像一只诡异的眼睛。
苏晴感觉到绳子的勒痕越来越疼，但她不敢发出声音。这个局面太诡异了——她明明是受害者，现在却像是置身于两伙人的博弈中心。
“你姐姐到底是什么人？”赵明试探性地问。
“一个聪明的女人。”谢飞回答得很简单。
这个答案没给任何有用信息，反而让赵明更加不安。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最怕的就是这种看不透的对手。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的沉默后，赵明做了个手势。光头缓缓松开了腰间的刀，但身体依然紧绷。
“我们可以聊聊。”赵明的语气软化了一些，“但你得先把录音关了。”
“不行。”谢飞拒绝得干脆，“这是我的保险。”
“妈的！”光头忍不住爆了粗口，“老大，这小子太嚣张了！”
赵明抬手制止了光头的躁动。他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那些录音文件，你姐姐打算怎么处理？”
“这要看你们的态度。”谢飞将录音设备放进口袋，但手还按在上面，“如果配合，这些东西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配合什么？”
“释放苏晴，给她一笔钱作为补偿。”谢飞的要求很直接，“然后我们各走各路。”
苏晴听到这里，心情变得复杂起来。这个谢飞明明是在救她，但他的动机是什么？而且，他怎么知道她被绑架的事？
赵明在心里快速权衡得失。那些录音文件如果流传出去，他和手下们都得完蛋。但就这样妥协，又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多少钱？”赵明问。
“五十万。”
“你抢劫啊！”光头跳了起来。
谢飞扫了光头一眼：“你们绑架勒索，还好意思说我抢劫？”
这话说得光头哑口无言。确实，从法理上讲，他们现在是罪犯。
“五十万太多了。”赵明试图讨价还价，“最多十万。”
“不行。”谢飞态度坚决，“苏晴受了这么大惊吓，十万块打发叫花子呢？”
苏晴注意到，谢飞说话的方式很奇怪。他明明是在为她争取利益，但语气却像是在谈生意。
“三十万，这是底线。”赵明咬牙说道。
谢飞似乎在考虑，过了几秒钟才点头：“可以，但必须现金。”
“现在哪来那么多现金？”
“那就明天。”谢飞说，“先放了苏晴，明天晚上八点，在江边的老码头交钱。”
赵明皱眉：“你觉得我会信你？万一你拿了钱不删文件怎么办？”
“那你觉得我会信你？”谢飞反问，“万一你给了钱又派人干掉我们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死结。双方都不信任对方，交易就很难进行。
正在这时，苏晴突然开口：“我有个建议。”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
“你们可以同时交换。”苏晴声音有些沙哑，“一手交钱，一手删文件。”
“那谁来监督？”赵明问。
“找个中间人。”苏晴继续说，“江城这么大，总有双方都信得过的人吧？”
谢飞看了苏晴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没想到这个被绑架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思考。
“中间人...”赵明陷入沉思。
确实，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有那么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大家都会给几分面子。
“我知道一个人。”赵明缓缓说道，“黄老爷子，开当铺的那个。”
谢飞摇头：“我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可靠？”
“那你说谁？”
“我也不认识江城的人。”谢飞很坦诚，“要不这样，我们各自找一个人，两个人一起监督。”
这个提议倒是公平，赵明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那现在呢？”光头插话，“她怎么办？”
所有人又看向苏晴。
这是个关键问题。如果现在就放了苏晴，赵明担心对方反悔。但如果不放，谢飞也不会同意。
“这样吧。”谢飞提出新方案，“我留下，苏晴先走。明天交易完成后，我再离开。”
“你疯了？”苏晴忍不住说，“他们会杀了你的！”
谢飞转头看她，笑了笑：“放心，我有分寸。”
这个笑容让苏晴心中一暖，但同时也更加困惑。这个陌生男人为什么要为她冒这么大的险？
“不行。”赵明拒绝，“你一个人留下，万一录音设备被你动了手脚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样？”
赵明想了想：“我们一起去个安全的地方等着。明天交易前，所有人都不能离开。”
这等于是要软禁他们一晚上。
谢飞似乎不太愿意，但最终还是点头了：“可以，但苏晴的绳子必须解开。”
“这个没问题。”赵明示意光头去给苏晴松绑。
光头走过去，用刀子割断了绳子。苏晴感觉手腕一松，血液重新流通，带来阵阵麻痹感。
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目光在谢飞和赵明之间游移。现在的情况虽然比刚才好一些，但依然很危险。
“我们去哪里？”苏晴问。
“我知道一个地方。”赵明说，“安全，而且不会有人打扰。”
谢飞皱眉：“什么地方？”
“一个废弃的工厂。”赵明解释，“在城郊，我们以前有时会在那里谈事情。”
听到“废弃工厂”这几个字，苏晴心里一沉。这种地方通常都很偏僻，如果出了什么事，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不行。”谢飞直接拒绝，“太偏僻了。万一你们想耍花样，我们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说去哪？”赵明有些不耐烦。
“市区找个酒店。”谢飞说，“人多的地方，大家都安全。”
“酒店？”光头嗤笑，“万一被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怎么办？”
“那就找个隔音好的。”谢飞坚持己见，“总之，必须在市区。”
双方又僵持起来。
苏晴观察着这场博弈，心中越来越好奇这个谢飞的身份。他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外地青年，反而更像是个经验丰富的谈判高手。
“好吧。”赵明最终妥协，“去金石大酒店，那里的总统套房隔音不错。”
“可以。”谢飞点头，然后看向苏晴，“你觉得呢？”
苏晴有些意外他会征求自己的意见。她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金石大酒店她知道，是江城最高档的酒店之一，确实比废弃工厂安全多了。
“那就这么定了。”赵明站起身，“光头，你去开车。”
光头应声而出。
房间里只剩下四个人——赵明、苏晴、谢飞，还有另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手下。
“对了。”谢飞突然说，“你们最好准备一些吃的。明天之前，我们可能都得待在一起。”
“这个不用你操心。”赵明冷声说道。
但苏晴注意到，谢飞提到“吃的”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有种感觉，这个年轻人似乎在暗示什么。
几分钟后，光头回来了：“车准备好了。”
“走吧。”赵明率先走向门口。
谢飞跟在后面，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电脑。苏晴注意到，他的目光在键盘上停留了几秒钟。
这个细节让苏晴更加确信，这个谢飞绝对不简单。他刚才输入密码的动作太熟练了，根本不像是在猜测，而像是真的知道密码。
但如果他真的知道密码，那说明什么？说明他和那个谢飞的姐姐关系很密切？还是说...
苏晴不敢往下想。
一行人走出房间，来到楼下。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光头已经发动了引擎。
“你们坐后面。”赵明指挥道。
谢飞和苏晴坐进后座，赵明坐在副驾驶，另一个手下坐在他们旁边。
车子启动，驶向市区。
路上，苏晴偷偷观察着谢飞。他看起来很放松，甚至有些悠闲，完全不像是被挟持的样子。
“你不怕吗？”苏晴小声问。
谢飞转头看她，压低声音：“怕什么？”
“万一他们...”
“不会的。”谢飞打断她，“他们不敢。”
这份自信让苏晴既安心又困惑。她很想问谢飞更多问题，但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车子在江城的街道上穿行，霓虹灯从车窗外闪过。
苏晴看着熟悉的街景，心中五味杂陈。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正常地生活工作，现在却被卷入了这样一个诡异的局面。
而这一切的转折点，就是眼前这个名叫谢飞的年轻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姐姐又是什么人？那些录音文件是怎么来的？
太多的疑问在苏晴心中翻滚，但她知道，现在只能耐心等待答案揭晓的时刻。
车子驶向金石大酒店，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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