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楼梯狭窄逼仄,铁质的栏杆在手下冰凉刺骨。
谢飞三步并作两步,心脏狂跳得像要蹦出胸腔。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妈的,别让他们跑了!”光头的咒骂声在楼道里回响。
谢美兰紧跟在谢飞身后,那个黑色旅行包在她手中颠簸摇摆。
她的高跟鞋在铁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脱鞋!”谢飞头也不回地说。
谢美兰立刻甩掉高跟鞋,光着脚继续往上跑。
楼梯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三个壮汉正快速缩短距离。
谢飞瞥见谢美兰苍白的脸色,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滚落。
这女人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种罪?
“还能跑吗?”谢飞问。
“废话,老娘还不想死!”谢美兰咬牙坚持。
十八层。十九层。二十层。
谢飞感觉腿肚子开始发酸,但身后的追兵依然紧追不舍。
他心里暗骂:这些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体力这么好?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砰”的一声。
天台的门被撞开了。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探头看了一眼,立刻缩了回去。
“有人在追你们?”保安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
谢飞来不及解释:“大叔,帮个忙,我们从这里过一下!”
保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让开了路。
谢飞和谢美兰冲上天台,身后的追兵已经到了十九层。
天台上风很大,夜风呼啸而过。
远处的霓虹灯把东莞的夜空染成了五颜六色。
谢美兰气喘如牛,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
她的头发凌乱不堪,妆容也花了,哪里还有刚才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模样?
“现在怎么办?”她问。
谢飞环顾四周。
这是一栋二十二层的商住楼,他们现在在楼顶。除了刚才上来的那道门,没有别的出路。
这不是跑进死胡同了吗?
“草!”谢飞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谢飞趴在天台边缘往下看,只见楼下停着三辆黑色轿车。
车上下来七八个人,全部仰头看着天台。
为首的是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即使在夜里也不摘下墨镜。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脖子上挂着一条粗重的金链子。
鹰哥!
谢飞心里一沉。这家伙竟然亲自来了。
“兰姐!”鹰哥在楼下大喊,“下来聊聊!”
谢美兰浑身颤抖,她显然认出了这个声音。
“他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
谢飞皱眉:“你不是他的人吗?”
“我只是...”谢美兰欲言又止,“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这时,天台门又被推开了。光头带着两个小弟冲了上来,手里都拿着砍刀。
前有狼后有虎。
谢飞快速扫视周围,目光落在天台边缘的外挂空调机上。
这些空调机的外壳都是铁制的,看起来挺结实。
“你相信我吗?”谢飞突然问谢美兰。
谢美兰愣了一下:“什么?”
“相信我,就跟着我做。”谢飞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不相信,那就在这里等死。”
光头三人已经逼了过来,砍刀在夜风中闪着寒光。
“草你妈!敢耍老子?”光头恶狠狠地说,“今天不把你们剁成肉酱,老子就不姓刘!”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谢美兰突然抓住谢飞的胳膊:“我相信你!”
谢飞咧嘴一笑:“那就跳!”
他一把抱住谢美兰的腰,两人一起跳向了外挂空调机。
“妈的!他们疯了!”光头大喊。
谢飞用脚踩在空调机的外壳上,借力跳向下一层的空调机。
铁皮在脚下发出刺耳的响声,但好在没有塌陷。
谢美兰紧紧抱着谢飞的脖子,眼睛闭得死死的,不敢往下看。
“别怕,快到了!”谢飞在她耳边说道。
一层,两层,三层...
两人像猴子一样在空调机之间跳跃,每一次落脚都胆战心惊。
好在这栋楼外挂空调机比较多,给了他们足够的落脚点。
终于跳到五楼的时候,谢飞看见了希望。
这一层有一个半开的窗户,里面透着微弱的灯光。
“进去!”谢飞一脚踹开窗户,拉着谢美兰跳了进去。
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民房,里面住着一对年轻夫妻。
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两个人,女人吓得躲到了男人身后。
“对不起对不起!”谢飞连忙道歉,“我们只是路过,马上就走!”
男人战战兢兢地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好人!”谢美兰喘着粗气说,“大哥大嫂,麻烦你们帮个忙,我们从前门走可以吗?”
年轻夫妻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谢飞拉着谢美兰快步走向门口,临走前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票子放在桌上:“买点好吃的。”
两人冲出房门,坐电梯直奔一楼。
电梯里,谢美兰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眼中却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你这家伙,胆子真大。”她说。
“不大不小,刚好够用。”谢飞擦了擦额头的汗,“你呢?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谢美兰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看到你那么信任我,觉得...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做。”
电梯到了一楼。两人快步走出大厦,钻进了夜色中。
身后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
鹰哥的人发现他们逃走了。
“现在去哪里?”谢美兰问。
谢飞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大街上空荡荡的,只有偶尔几辆出租车经过。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谢飞说,“等天亮再想办法。”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从街角冲了出来,直奔他们而来。
“跑!”谢飞大喊。
两人再次开始狂奔。这次没有楼梯可爬,没有空调机可跳,只能在街道上亡命奔逃。
身后的轿车紧追不舍,引擎咆哮声在夜空中回荡。
谢飞拉着谢美兰拐进一条小巷。巷子很窄,轿车开不进来,但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两人摸黑往前走,身后传来关车门的声音。
有人下车了,正在追进巷子。
“这边!”谢美兰突然拉着谢飞往右拐。
原来她对这一带很熟悉。
巷子七拐八弯,像一个迷宫。谢飞完全搞不清楚方向,只能跟着谢美兰瞎转。
身后的脚步声时远时近。
“你到底是什么人?”谢飞边跑边问,“为什么那个鹰哥这么在意你?”
谢美兰没有回答。她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谢飞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这个女人身上肯定有秘密。
而且是大秘密。一个转弯之后,谢美兰停下脚步。
她脸贴着墙壁,侧耳倾听。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
“暂时安全。”她轻声说。
谢飞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进一片老旧的居民区。昏黄的路灯稀稀拉拉,把影子拉得老长。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谢飞死死盯着她,“那个鹰哥为什么要抓你?”
谢美兰背靠着墙,月光洒在她脸上,显得格外苍白。她闭上眼睛,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因为我偷了他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U盘。”谢美兰睁开眼,眼神复杂,“里面有他所有的账目记录,还有...”
她顿了顿,似乎不想说下去。
谢飞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还有什么?”
“还有一些照片。”谢美兰咬着嘴唇,“鹰哥和一些大人物的合影,还有一些不该拍的东西。”
妈的!谢飞暗自咒骂。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麻烦?
“那U盘现在在哪?”
谢美兰摸了摸胸口,那里贴着什么东西。谢飞明白了。
“你疯了?”他压低声音,“带着这种东西到处跑?”
“我没有选择。”谢美兰的声音有点颤抖,“如果不拿到这个,我永远逃不掉。”
“逃不掉什么?”
谢美兰看着他,眼中有种说不清的绝望。
“你不会懂的。像你这种普通人,永远不会懂我们这种人的痛苦。”
话音刚落,巷子口传来脚步声。
谢飞和谢美兰瞬间紧贴着墙壁。
“老大,他们肯定跑这边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说。
“分头找。”另一个声音更加低沉,“找到那个女人,直接带回去。至于那个小子...”
“怎么办?”
“能处理就处理了。知道太多对他没好处。”
谢飞感觉背脊发凉。这帮人是真的要他命。
谢美兰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往另一个方向走。
两人猫着腰,沿着墙根往深处摸去。
这片居民区像个迷宫,巷道纵横交错。谢美兰显然很熟悉这里,带着谢飞七拐八绕。
“你以前住这里?”谢飞小声问。
“嗯。”谢美兰点点头,“小时候和奶奶住在这里。”
“奶奶?”
“死了。”她的声音很平静,但谢飞听出了一丝哽咽,“三年前死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周围的房子越来越破旧,有些已经人去楼空。
“到了。”谢美兰停在一栋三层小楼前。
楼房外墙斑驳,一楼的卷闸门锈迹斑斑。看起来已经废弃很久。
谢美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轻车熟路地打开了侧门。
“进来。”
谢飞跟着她走进楼里。里面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谢飞看见这里曾经是个小商店。货架还在,但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奶奶以前在这里开小卖部。”谢美兰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飘渺,“生意不好,勉强糊口。”
她摸索着找到电闸,打开了灯。昏暗的灯光照亮这个破败的房间。
谢飞这才看清,墙角还摆着一张老式的双人床,床上的被褥虽然旧,但叠得整整齐齐。
“你还经常回来?”
“偶尔。”谢美兰走到床边坐下,“累了的时候,就想回来看看。”
谢飞环顾四周。虽然破旧,但收拾得很干净。桌上还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你奶奶?”
“嗯。”谢美兰看着相片,眼圈有些红,“她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
谢飞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个女人表面冰冷,其实内心很脆弱。
“那你为什么要去夜总会?”他坐到椅子上,“奶奶应该不希望你过那种生活。”
谢美兰苦笑一声。
“你以为我想?”她的声音带着嘲讽,“十八岁那年,奶奶生病住院,需要一大笔钱。我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女孩子,能去哪里弄钱?”
谢飞沉默了。
“开始只是在KtV当服务员,后来...” 谢美兰闭上眼睛,“一步步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个鹰哥是你的老板?”
“算是吧。”谢美兰站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三年来,我一直想离开,但他不让。说我知道太多他的秘密。”
“所以你偷了U盘?”
“对。”她转过身,眼中闪着一种决然的光芒,“里面的东西足够让他坐牢,也足够换我的自由。”
谢飞摇摇头。这女人太天真了。
“你觉得鹰哥会让你活着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
谢美兰的脸色一变。
显然她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那你说怎么办?”她的声音有些急躁,“难道就这样一辈子被他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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